本是习武之人,含怒而出,步履飞快。这头阿殷和隋丽华尚且茫然,他那如风的身影便迅速过了甬道,片刻之后,定王亦大步走过,并未发现站在昏暗处的阿殷和隋丽华,只紧紧跟着常荀的脚步,面色似也不善。
两人迅速行过这一带亭台,到得寓所。
常荀进院时满面怒气,一脚踢开屋门,便重重甩上。院中仆妇知他是刺史的亲弟弟、定王的司马,哪敢怠慢,瞧见这情形,登时吓得不敢言语,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片刻后定王进院,冷冷扫过院中众人,摆了摆手,那些人便鱼贯退出。
定王也不敲门,沉着脸将屋门掀开,随后重重甩上。
屋内灯火昏暗,常荀站在内间,等定王进门后,方才那气怒之态尽数收敛,跪地行礼道:“方才失礼,请殿下恕罪。”
定王当即将他搀起,“见机极快,谈何失礼?我瞧令兄的神色,怕是当真以为你是盛怒负气而出。”
常荀笑了笑,“不如此,哪还有单独说话的时候。殿下是有什么吩咐?”
“想必你也能看出来,高元靖身边的御史田甄是太子的人。他既设法挑拨,令兄又拿令堂说事,显然也是得了太子的授意,想将你我分开。你便佯装是听我的劝,待会去同令兄赔礼,趁这个机会,带着徐煜尽快回京。”定王见常荀似要反驳,怕耽搁太久令人起疑,当即摆手阻止,道:“北边的战事有我和舅舅,你回京城,还有更要紧的事做。常荀——这件事关乎皇后和太子,除了你,没有人能做到。”
第102章 3.16
屋中无灯无烛,昏暗中常荀看不清定王的神色,却能分辨出语气里的郑重。他当即肃容道:“殿下如今处境凶险,常荀既为司马辅佐殿下,必当竭尽全力!请殿下吩咐。”
“此事恐怕有违令尊教诲,你可深思后再做决定。”定王语声低沉。
常荀诧然抬头。
相识多年,定王向来令行禁止,极少有过这般态度。他如此郑重其事,必是关乎立场原则之事,如此要紧的时候,又关乎皇后和太子,莫非是为党争?
常荀心中一凛。旋即,便缓声道:“去泰州之前,我就曾想过此事。殿下此次北上抗敌,若得胜回京,便是朝堂上下无人能比的功劳。临行前皇上圣意已经有所动摇,皇后和太子不会坐以待毙,殿下的苦累更不能辜负,所以京城之中,必会有一场较量。若殿下不先发制人,必会受制于他们。殿下觉得,这种关乎生死的关头,还要计较这些吗?”
定王闻言倒是有些诧异,片刻之后,伸手往常荀肩上拍了拍。
“兵部侍郎武道,你可认识?”
“认识。虽然出身不高,但为人忠正刚直,一心为皇上办事,挺得皇上器重。”
“一心为父皇办事?”定王嗤笑,“他是太子的人。”
“太子的人?”常荀的诧异溢于言表,“怎么可能,他……”
“他藏得极深,却很有用。舅舅在北庭领兵,我带着阿殷行军在外,皇后和太子必定会设法令父皇猜忌于我,令父皇对我更加防备。这个武道,便是回击他们的最好人选。”定王并不打算太拖延时间,因怕常茂等人起疑,便将谋划的事简略说与常荀,交代他当如何行事。
常荀何等默契灵透,听罢他的嘱咐,当即会意。
随后,定王恢复了方才的冷肃之态,率先走出屋门。身后的常荀垂着脑袋,颇不情愿的模样,跟着定王回到宴席,佯作是被定王说服,为方才的失礼赔罪。常茂自然深感定王,又说京中高堂病重,他在西洲庶务缠身难以回京,好在泰州已定解了燃眉之急,北庭有定王和隋彦将军出手,必然无碍,希望定王能允许常荀回京,侍候高堂左右。
方才席上的争执便是为此而起,闹得颇不愉快,如今常荀服软,定王也做个顺水人情,令常荀回京。
次日清晨,常茂调了百名侍卫,将徐煜装入铁笼中,由常荀率人亲自押送回京。
此时的京城已是龙潭虎xue,定王自然不会放阿殷回去,便带着徐奇、陶靖、彭春等人北上,与高元靖等人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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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傍晚,众人抵达鄯州歇息。
鄯州处在北庭与西洲之间,前往北庭的多半要经过此处,那詹刺史听闻消息,早已命人备下屋舍茶水,恭迎定王等入住。只是此处毕竟离边线更近,兵丁粮草都在年底调拨殆尽,又有许多北边难民来此躲避,詹刺史要安置这些百姓,平素自然不敢奢靡,凡事从简。
定王对他这办事态度,倒是颇为满意。
是夜分派住处,定王并未多理会同行的隋丽华,将阿殷安置在寓处,便往刺史衙署之中,去商议事情。
隋丽华一整日郁郁寡欢,眼瞧着阿殷以王妃的身份受人尊崇,她当着定王的面不敢对阿殷无礼,再想起被禁足府中的事情,哪能不怒?在屋中枯坐了许久,心中烦躁更甚,便起身到外面散心。谁知才走了没多久,便见前面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像是跟高元靖同行的御史田甄。她心下疑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