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会觉得计划很顺利,成功多半已经握在手上了。你说是不是?”
“我觉得你太托大了。”言阙毫不客气地道,“我知道你那悬镜司地牢是个厉害地方,可在所有正使都不在,还有夏冬做内应的情况下,被攻破并不难吧?你就不怕夏冬真的带着人冲进地牢把卫峥给救走了?”
“没错,”夏江点着头,“这是一个难题。我舍孩子套狼,也不能真的就把孩子给舍出去的了,卫峥现在对我还很有用,只要他尚在我手里,无论情况发生多少让人意外的突变,胜算就总还在我这边。”
言阙拨着炉子里的火,又掀开顿在火上的茶壶盖儿看里面的水,似听非听的样子。
“如果靖王派出的人有几分能干的话,冬儿确实有这个本事带他们攻破地牢。”夏江却不以为意,继续道,“不过言侯爷,你以为攻破了地牢就意味着能找到卫峥吗?”
言阙重新盖上了茶壶盖儿,视线终于开始有些不稳。因为他听明白了夏江的言下之意。
当梅长苏缜密计划,越过所有的障碍攻入悬镜司地牢之后,很可惜会发现卫峥其实根本不在那里。
夏冬是一个最好的内应,但如果这个内应实际上是别人所布的一个棋子的话,那么从她那里得到的讯息和帮助越多,惨败的机率就会越大。
夏江似乎很满意自己终于从言阙坚铁般的表皮上凿开了一道小缝,立即又紧逼了一句,“言侯,靖王有没有跟你说劫走卫峥之后他打算怎么为自己脱罪?”
“我与靖王并无往来。”言阙冷冰冰地答道,“而且我相信靖王也没有什么不法之举。夏兄,你想的太多。”
“你还是这么不识时务。”夏江吐出这么一句评论后便站了起来,慢慢走到窗边,推开素纸糊的窗扇,用支棍撑好,深深吸了一口寒shi的空气,“这山中道观,是比城里清爽。无论什么样的嘈杂,也传不到这里来,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可惜嘈杂传不过来?”
“是啊,”夏江淡淡道,“太远了,看不见也听不见,不知现在悬镜司里,是不是已经开始热闹了?”
言阙看看日影,最多午时过半,行动应该还没有开始。但从道观到城里的路程是一个半时辰,所以一切都已不可逆转。
“可惜了我一座好地牢,”夏江回过头来,“里面没有卫峥,却埋了火雷。隔壁的引线一点燃……你想象一下吧。只要里面开始血rou横飞了,我就不信靖王得到消息后还沉得住气,悬镜司外面围着那么多巡防营的人,一大半现在都由靖王的心腹部将率领着,难道他们忍得下心一直眼睁睁看着?只要靖王的人一激动,贸然加重兵力,投入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事情自然越闹越大,闹大了,他再想撇清就不容易了。而我,也绝对不会再给他任何洗刷自己的机会。”
言阙垂下眼帘,沉默了许久,方缓缓抬起头来。“夏兄,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请讲。”
“你有没有想过,当火雷的引线被点燃的时候,你的徒儿夏冬在哪里?”
夏江抿紧了嘴唇,眼睛的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被称之为情感的东西。“她近来的表现让我失望,她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悬镜使了。”
“在你的眼里,她只是这样的存在吗?那个小时候就跟着你学艺,一直尊敬你服从你的徒儿,就只是这样一个存在吗?永远是利用,欺骗,再利用,到她有所察觉,实在不能再利用的时候了,就毁灭……”言阙一字一句,悲怆而无奈,“夏冬何其不幸,投入了你的门下,又何其不幸,没有及时看清你的嘴脸。”
“你说话开始不好听了,”夏江丝毫不为所动,“怎么,有点儿沉不住气了?现在后悔还不迟啊,言侯,你当年已经选错过一次立场了,难道还想再错一次?”
“对错只在自己心中,你认为我错,我又何尝不是认为你错。”言阙摇头叹道,“但是我想告诉,你可以不相信情义,但最好不要蔑视情义,否则,你终将被情义所败。”
夏江仰首大笑,笑了好久才止住,调平了气息道:“你这些年只有年纪在长吗?如此天真的话还说的出口?其实被情义所败的人是你们,你们本来应该是有胜局的,却又自己放弃了它。当年是这样,如今,又是这样……”
言阙再次转头看了看日影,喝干最后一杯茶,站了起来。
“你做什么?”
“我可以走了,再和你多呆一刻都受不了。”言阙回答的时候看也不看夏江,一边说就一边向外走,最后竟真的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夏江没有料到他居然会如此干脆的就结束了会谈,讶异中又有些疑惑。跟出去一看,言阙是径直上轿命人回程,毫无故意要弄什么玄机的样子,心里更是有些不安。
到底哪样有异样呢?夏江拧眉沉思了片刻,言阙的最后一句话突然划过脑际。
“我可以走了……”
言阙说的是“可以”走了,而不是“我想要走了”,难道在那之前,他是“不可以”走?
但又为什么“不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