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手机拍了出去,末了,还拔开输ye管下床,将摔在地上的手机踩得支离破碎,然后憋出这几天来了的第一句话。
不许告诉她。
何念忘刚走到酒吧门口就看见许年安摇摇晃晃的从里面走出来。
她一步并两步的走到许年安跟前,在他要摔倒时扶住了他。
多了一份支撑,许年安稳了稳步子,一只手扶住了边墙,一句谢谢在看清何念忘的脸时,哑言了。
这张脸,在这七天里不知出现了多少次,一闭上眼睛,它就会跳出来,一颦一笑,一喜一怒都格外深刻,如今它真实的在自己面前,真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许年安甩开何念忘的手,再不看她一眼,扶住墙往前走。
“许年安,能不能不要闹?”
“闹?”
许年安细细咀嚼这个字,觉得好笑。
他停下脚步,悠悠转身,逆着光向她走来。眼底覆下一片Yin影,愈显目光暗沉,似无涯无底的幽渊,浸入寒冽瑟骨的冬风,轻轻淡淡的落在她身上,却仿佛无数冰碴子砸向她,沉硬无温,毫不留情。
光在他的身后喷泻开来,擦过他的眼,眼中明明灭灭,有某些东西正在无声无息的消逝。
许年安步步逼进,卷带着骤雨急风,伸手抚上何念忘的脸,姆指细细摩挲她的脸颊,动作僵硬,像他的目光一样失了温情,开口却是平日般放软了哄她的声气。
“我不过心情不好,喝点酒发泄一下而已,你在跟我置什么气?”
何念忘这下才看清许年安的脸。
碎发全都耷拉了下来,在额前颓唐的凌乱,遮住了疏朗的浓眉,微眯的眼下有一层浓重的青影。
半明半昧中,柔和的线条被光怪陆离的光影削切得冷硬分明,在两颊处微有凹陷。下颌紧绷微抬,露出消瘦的下巴,上面冒着稀落的青茬。薄唇噙着的笑,像挂在面具上,没有抵达心底,仅浮于表面。
他看着她,幽深的眼瞳映着她的身影,平静无波,就连眼中那仅有的闪烁的光亮都是擦肩而过的光落下的。
触着她皮肤的手指也冷冷的,让她很不舒服。或者说,眼前的许年安让她很不舒服。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你原本很熟悉的人,突然之间,和你讲话都要戴着一副面具,你无法把握他的心情变化,也不能窥探他的内心,一道鸿沟就坦荡荡的摆在了两人之间。
何念忘刚要拂开许年安的手,许年安却先松开了手。
随即一声轻嗤传来,半分自嘲半分怜悯,又隐着隐忍。
“还是真爱回来了,我这个替代品没有留在身边的价值了,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找个理由摆脱我了?”
“你知道叶渐暮回来了?”
语气一如既往的冷静,到底是因为坦荡而有恃无恐,还是根本不想在他面前掩饰。
原因明显是后者。
叶渐暮和何念忘的事人尽皆知,只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天真。
许年安垂下眼,嘴角上勾,扬起讥诮,黯然徐缓的向后退,退一步,就将何念忘割舍一次,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她的身,和她。
何念忘看着许年安一步一步的后退,一步一步的远离自己,黑色的衬衫罩在他身上,延展出劲瘦的身线,鼻翼猛地一酸。
许年安落下脚,站定在离何念忘五六米地,再抬眼时,眼角处溢满一滴泪。
“何念忘。”
他朝她喊,声嘶力竭,撕心裂肺,重重的敲在何念忘心上。
“我爱你。”
“爱得卑微而不自知。”
“曾经,为了让你笑,我绞尽脑汁,费尽心思。”
“他们都说,为了你,我能把命都搭上。”
“只有我知道,你于我,是有多珍贵。”
“是我执念太深,过于自负,高估了自己的爱。”
“认为,再坚硬的冰都能捂融,何况人心。”
“却低估了你的狠心。”
“其实没关系的,我本无畏等待,即使到最后,你仍是一句不爱,我可以转身就离开,绝不纠缠。”
“我以为你的忽冷忽热,是因为不适应,我可以等你从过去走出来,我可以等你慢慢习惯我,我愿意花漫长的岁月去等待,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无怨无悔,心甘情愿。”
“如果你不在乎,你可以置之不理,为什么要让我当一个人的影子三年?”
“的确是我异想天开,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谢谢你赠予我三年一场的南柯一梦。”
“我们分手吧。”
许年安走了。
他的背影,失意而决绝,一去不回头。
渐渐消失在夜中的身影,明明离她只有五六米,就好像千里之远,追不可及。
一股恐惧漫上心头。
何念忘迈开腿想要追过去,却好似被铁链桎梏在原地,沉重得挪不开。
夜色荒凉,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