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那日大闹一场过后,叶法善便留在了宫中养伤。因着韩安淳的缘故,再加上李涉筠已临近生产,叶法善便连李涉筠的面也见不着。
到了年底,李涉筠终于诞下麟儿,但仍是密不声张的,只由韩安淳偷偷带着。叶法善伤也好了大半,便趁此机会想去瞧瞧李涉筠,就此告别。
他进去的时候李涉筠正在里头批阅奏折,皇帝大病初愈,道喜的人不少,再加上他才刚坐完月子,人都憔悴了许多,看得叶法善心中一紧,又有些舍不得离去。
“法善,你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李涉筠许久没有见他,心中也甚是挂念,“来,坐朕身边来。”
叶法善愣了愣,答道:“臣不敢。”
李涉筠见他神色有异,心中也猜到一二,索性放下了奏折说道:“你可是来向朕辞行的?”
叶法善勉强笑道:“正是,陛下身边已有人照顾,以后料想无忧也,法善另有门中事务,便就此来向陛下辞行。”
李涉筠叹息一声,竟是自己从龙椅中走了下来,牵着叶法善的手说道:“你以为朕心中只有韩安淳一人,孰不知你叶法善早就在朕心中占了一片位置。”
叶法善一惊,有些惶恐地抬起头来:“陛下,臣臣当时驽钝,实在不知陛下心意。”
李涉筠侧过头来看他,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朕答应你,朕会放你走,只是陪朕再过一个正月元宵如何?”
叶法善看着那笑容,心中一紧,点点头道:“臣明白。”
按照规矩,正月元宵之夜,皇帝都是在上阳宫观灯的。今年自然也不例外。与往年不同的是,皇帝身边陪着两人,一是叶法善,一是韩安淳。群臣们都跟在皇帝身后,瞧见这两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心中都是各怀鬼胎的。
匠人手艺颇巧,在上阳宫之外高高建了一处彩楼。那彩楼高一百五十尺,内里房间三十余,多是金翠珠玉镶嵌。楼下坐着,望去楼上,满楼都是些龙凤螭豹百般鸟兽之灯。一点了火,那龙凤螭豹百般鸟兽,盘旋的盘旋,跳脚的跳脚,飞舞的飞舞,千巧万怪,似是神工,不象人力。
李涉筠感慨不已,连连夸赞道:“好灯!”末了又偏头看向叶法善:“尊师觉得如何?”
叶法善答道:“灯盛无比。依臣看将起来,西凉府今夜之灯也差不多如此。”
李涉筠奇道:“你何时去过西凉府了?怎知他那边灯楼如何?”
叶法善答道:“适才观灯之前,臣便已去过西凉府一趟。”
李涉筠大惊,旁边的韩安淳却是笑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皇帝瞪他一眼,暗中捏了捏韩安淳的手心一把。后者心想这叶法善横竖是要走了,反正也是最后一夜,就任由皇帝与他胡闹去罢,当下便也不再多言,只心不在焉地看着那瑰丽灯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涉筠便朝叶法善笑道:“那朕现在想要去西凉府看灯,可去得否?”
叶法善笑道:“不难,陛下且闭上双目,万不可睁眼,以免有失。”
李涉筠依言点头,叶法善道一句失礼了竟是当着群臣的面将皇帝抱起,两人足下却见祥云冉冉而起,再片刻,已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李涉筠感觉到耳畔全是风声呼啸,不禁紧紧抓住了叶法善的衣襟道:“法善,我们如今是在哪里?”
叶法善笑道:“回陛下,我们两人是在天上。”
李涉筠大喜,虽想睁开眼睛,却又记着他方才的话,只得问道:“那那些神仙,是否也是这般御风而行?”
叶法善心中一痛,仍是答道:“不错,正是如此了。”
李涉筠却是展颜一笑:“好啊,这下我与法善也算是做过神仙眷侣了。”
须臾之间,足已及地。叶法善浑身大震,当下便紧紧将李涉筠搂在了怀中,两人唇舌交缠,李涉筠不明就里,只得任由叶法善亲得神魂颠倒。
半晌,才问道:“法善,朕可以睁开眼睛了么?”
叶法善笑着抹去皇帝唇畔一点津ye:“自然是可以了。”
李涉筠睁眼之后,不禁面色通红,原是两人已到了那西凉府中,只见灯影连亘数十里,车马骄阗,士女纷杂,与京师无异。更何况他们两名男子当街激吻,更是引来了不知多少围观群众,唐风本就开放,西凉更甚,不少锦衣女子更是朝李涉筠与叶法善两人指指点点,嬉笑不已。
李涉筠大窘,连忙拉着叶法善快步走了。后者掩盖不住脸上的笑意,趁着皇帝不备,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道:“陛下,适才我们已经做了神仙眷侣,现下也该学着百姓做做普通夫妻了。”
李涉筠一愣,面颊绯红,奈何身边确实自己歆慕多年的白月光,即便是皇帝,究竟也逃不出这凡人情感。李涉筠自然是不甘示弱地抬头看他:“好,朕便和你做一回寻常夫妻,只是朕是天子,朕自然是夫,你是臣子,你自然是妻。”
叶法善忍俊不禁,只得点头道:“是是是,娘子今日定会好好服侍相公的。”说罢,两人便在这灯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