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姜楷和林乔走了之后，会议室陷入难言的沉默中。
裴宏青一边抓着头发，一边烦躁地翻着林乔留下的文件。路楠则怔怔地看着姜楷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宏青看了一会儿文件之后，又把已经在履行的天使轮投资协议拿出来，用笔在上面写写划划，还时不时的在手机上查资料。
看着看着，他把手里的笔往地上一摔，塑料笔杆从地面弹起来，裂开了一道缝。
神游物外的路楠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着他。
“怎么了？”
“他妈的，有钱了不起吗？！”裴宏青怒道。
路楠嘴唇微动，刚想说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看了看裴宏青的脸色，及时刹了车。
“前面那个合同！‘承诺与保证’条款里！好多软条款！”裴宏青用手指戳着自己划出来的地方，“我们有一条做不到，他就可以把五百万要回去！”
“那个姓林的律师太可恶！为虎作伥！有钱人的走狗！”
路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姜楷付钱请的律师，难道还站在我们这边吗?
“你这什么表情！”裴宏青见路楠不帮着自己讨伐姜楷，无名火烧到了他身上，“难道你想跟姜楷一起开公司？！”
“我”路楠忽然意识到，今天这起突发事件，不仅是裴宏青，晚上六点前，他也要做选择。
“路楠你该不是疯了吧！”裴宏青跳起来，“姜楷什么水平的老狐狸？你跟着他能捞什么好处？！小心被他玩的渣都不剩！”
“什么玩什么跟什么啊，”路楠头疼不已，“资本市场的事情我不懂，一直是听你的，你决定就行了。”
裴宏青这才满意了，他跑出去倒来了两杯咖啡，坐下跟路楠分析起姜楷的意图来。
“公司不值钱这种话他也就是骗骗我，这种人，没利益绝不会撒钱，”啜了一口速溶咖啡，裴宏青分析的头头是道，“要我说，他是想要你那个视频点播技术——软件着作权是以公司名义申请的，所以他说你的股权卖不卖都行。”
“哦。”路楠木然点头。他对这个技术并不看中，当初是裴宏青说视频网站火爆，做这个容易拉到投资。软件开发出来之后，裴宏青以公司名义而不是他个人名义登记了着作权，路楠也没说什么。
“这个老狐狸是真狠，他手里钱多项目也多，我们要是真跟他扛下去，他也不是没可能放弃连带着先前那五百万”
思虑再三，裴宏青一口干掉了杯子里的咖啡，拍了下大腿。
“卖吧！你的那份卖掉也有三百多万，拿现钞安心。”
“拿到钱先好好玩几个月，然后我们再开个公司，你再搞点技术出来，我们继续去拉投资！哈哈哈哈！”
公司成立还没超过一年，就可以卖出几百万，裴宏青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商业奇才。
他捡起地上的笔，捏住已经裂开的笔杆，在自己那份协议的末尾唰唰的签上名。
签完了自己那份，裴宏青把破笔递给路楠。
“该你签了。”
路楠接过笔，捏在手里，迟迟没有落下。
沉浸在五百万即将到手的喜悦中，裴宏青没注意到路楠的异样。
“六点前，对吗？”路楠忽然抬头问道。
“对姜楷说六点前文件要送到他办公室。”
放下手里已经摔坏的水笔，路楠收起裴宏青和自己的文件。
“我去送。”
※
姜楷的公司租在市的核心。刚吃过午饭，路楠就到了他们公司楼下。见离最后时限还早，他找了个咖啡店坐下休息。
今天的第二杯咖啡，勺子在无糖无nai的热美式里转圈圈，画出了一个又一个漩涡。
眼望着高耸入云的办公楼，路楠心里没有盘算钱的事，却在回忆姜楷。
回忆这个每次见面，都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男人。
断断续续交往的那几个月里，路楠根本想不到，有一天，姜楷会给人带来今天早上这种
压迫感。
那种，久居人上之人才惯有的气场。
路楠长叹一口气。
不知是姜楷忽然性情大变，还只是因为和他断了私交，干脆撕掉了自己温文尔雅的伪装。
只是，不管是哪一种，都让自己心烦不已。
窗外云卷云舒，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最近自己的日子过的乱七八糟，剪不断，理还乱。
太阳慢慢西沉，坐在咖啡馆的窗边，路楠眼看着时针走到了五点半，这才理好文件，不情愿地起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