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喝什么？”
城堡里，酒吧的吧台前，酒保瞥了路楠一眼，问他要点什么酒。
路楠呆坐在吧台椅上，半晌才反应过来，酒保是在招呼他。
“随便烈一点的就行。”
酒保没说话，低头取了一瓶伏特加做基酒，不一会儿就调出了一杯深色的鸡尾酒，放到路楠面前。
“黑俄。”
路楠端起杯子，看也没看里面的酒，举手就往嘴里灌。
深夜时分，城堡里的酒吧已经过了交际的黄金时间。不久之前聚在酒吧里的人，多半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对象，三三两两，从酒吧转移到预约好的房间里，玩刺激的游戏去了。
而今夜，路楠本来也是约了人的。
杯子里深色的酒ye裹了点咖啡的甜香，比起单纯的烈酒，更容易入喉。
不知不觉，已经喝到第三杯。
路楠觉得头有些晕，他微微眯起眼睛，觑眼看周围的一切。
几个月前，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大老远的从市区跑过来，坐在这个奇怪的地方喝酒。
奇怪的地方，呵。
路楠笑了一下。
说来也没什么，自己本来就是奇怪的人啊。
不仅喜欢男人，还喜欢跪在男人脚下。
路楠又灌了一口酒，闭起眼睛。
在前一个公司里，他谈过一段恋爱。勉勉强强维持着的一年里，男朋友不懂，为什么他不喜欢上床，为什么他每次都不射。
一直到两人分手以后，路楠最终都没有说出分手真正的原因。前男友年纪不大，在性爱上却是相对保守的人。路楠几乎能猜到，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会流露出什么样鄙夷的目光。
分手后，两个人待在同一个公司，时不时总能遇到，老是回避着实难熬。正好有发小拉他创业，路楠双眼一闭，辞去了大公司的高薪工作，跟着发小出来做现在这个视频网站。
发小裴宏青对于创业的全部想法，无论兜多少个圈子，最后总能归结到钱。网站开起来没多久，裴宏青就急着讲故事拉投资，每次见投资人，唯一能吹嘘的，就是他这个技术人员的履历和背景。
路楠每次都听的神游物外，没想到的是，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裴宏青还真的拉来了第一笔天使投资。
投资人答应投钱的那晚，发小喝了一斤白酒，吐了他一身。好不容易把那个醉鬼拽回家，路楠狼狈地走在下着雨的街头，竟然收到了投资人发来的信息。
“明天中午吃个饭，聊一聊技术问题？”
呵。
路楠唇角泛起笑意，从收到这条信息的那刻开始，他就知道，姜楷对他有那么点意思。
他不讨厌姜楷——一个知情识趣、英俊多金的绅士，怎么会让人讨厌呢？
开始或许是碍于不能得罪金主的想法与他见面，到后来，已经变成了一次次心照不宣的约会。
约会结束，说再见以后的某些时刻，路楠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再发展下去，等到了上床那一步该怎么办？
瞒也好，熬也好，纸包不住火，姜楷总有一天会发现他的不正常。
可是此时此刻，路楠只觉得，和姜楷在一起轻松又愉悦。不到万不得已说破的那一刻，他舍不下现时的快乐。
就这样一天拖一天——他喜欢姜楷，但是性幻想的对象，永远都带着被控制的情节和欲望。没胆子现调，就在主题聊天室里找人网调来排遣欲望。
网上的调教如同隔靴搔痒，对电脑两端的人来说，总有人会先忍不住。某天，有个威胁他说，如果再不肯见面，以后再也不要联系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稀里糊涂答应下来的。第一次去往城堡的路上，路楠十分忐忑。但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一切，他又忍不住兴奋。
进入房间，被要求脱掉上衣，被要求下跪。
就这些简单的事情，裤子还没脱下，已经让路楠兴奋到无法自抑，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拍下了照片。
第一次的现实调教，玩的时间不长。教了他一些规矩，两人约定了以后见面的时间，就放他走了。
回到家洗完澡，看着身上未褪去的红痕，路楠脑子很乱，一直睡不着。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忽然收到了姜楷发来的告白短信。
话不长，透出的情感却诚恳又热烈。
窗外的月亮已经渐渐没了轮廓，微风吹进卧房，抚过路楠赤裸着的身体。他倚在床头，举着手机，脑海里忽然滑过上一段感情的缘起缘灭。
无意识地摸了一下手腕上的绳痕，路楠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一字字打下给姜楷的回复。
长痛不如短痛，性和爱之间，还是先选抓的到手的东西吧。
※
“哐当”
一声闷响，方形的玻璃酒杯从客人手上滑落。
摔到猩红色的长毛地毯上，杯子咕噜噜的滚向一边，并没有碎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