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坠入女孩时而绷紧的足尖。一次过后她就筋疲力尽,身体被整个横抱在膝上。他的手臂停在膝盖内侧,另一只手将她的肩背揽在胸前,低声细语地哄。她倒没有委屈,也没有不舒服,只是累到眼皮耷拉:“……困。”他捋开她被汗打shi的刘海:“泡一会再睡?”她模糊答好。她被放进温度适宜的浴缸里。他低头辨认不同的浴盐口味,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力投入在她身上太久太极致,一时间竟然对着片假名发懵。最后选出薄荷木质和果香混合的气息,一一侧着脸,已经快睡着了。肩颈地带都是他留下的痕迹。他说不清为什么触碰揉捏它们时,居然生出感谢心情;但还是遵循情绪本能,用指腹轻柔抚摸她的额头。休息半个小时。她忽然又睁开眼睛,像是不困了。“看电影?”他揉揉她的脸,“饿不饿?”她费力抬起脑袋,对着浴缸对面墙壁的投影仪。“请播放taylorswift时代巡演大电影。”一一在笑。一一笑了。季允之放下心来,随她去。不怎么想搭理他就不搭理。画面唱到香水歌(enchanted),她想起去年的花火大会:“那时候……”他的手指停在她肩上,轻轻叩动。商忆转过脸望着他,一时没有说话。半晌,才终于轻轻问:“那时候,你是真心喜欢我吗?”“是。”他想起来她说过不喜欢他永远只用是或否回答问题,于是低声补充:“喜欢。”她笑一笑,但是没有回应。“哪里都可以。”他盯住她干发帽下完整、清晰而流畅的面庞轮廓,重复,“一一,真的哪里都可以。这次我保证。”她怔怔望着屏幕,许久才回:“我不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很平静,突兀提问,“你不怕后悔吗?”他不明白地看着她。“比我漂亮的,很多很多;比我聪明的,也很多很多。”她低下目光,“我知道你最想要的是以前那个我,但我自己都不觉得她还能回来……以后你对我失望了,我又怎么办呢?”她内心缺失的安全感已经消隐到无法弥补,也或许是从未有过。很难界定这究竟是谁的责任,季允之选择保持沉默。“……我已经不太喜欢自己了。”她歪着脑袋,呆呆盯着屏幕,“如果你还愿意觉得珍贵的话,我听你的。”他皱一皱眉,逼迫她转过脸,对上他的眼睛:“什么?”因为已经得到了太多不该得到的东西,害怕突然就彻底想不起来以前过的是什么生活。怕觉得被圈养也不错,好安全。“……很安全。”她低下头,语气坦诚,“也好富有……你一个人,拥有这么多东西吗。”他直觉这话不能轻易接,谨慎没有回答。“你比我是大一些,可是……在社会上还是很年轻。”她没有看他,“为什么一个很年轻的人,也要占据这么多呢……”他总算有点明白,第一反应竟然是松一口气,至少不是在指控他的感情。那他理解,他可以理解。“不重要了。”他揉她的小耳朵,“你遇到我了。”“……王子和灰姑娘?”她低低地笑。“不是。”他伸手拥抱她,抿一抿唇,“是我更需要你。”“不想这些好不好?”他观察她的神情,“我希望你开心。”她像得到指令,在开心两个字后,对他绽开笑容。没有办法形容这种刺痛感。他把她找回来了,但更像找回一件经过复刻的玻璃制品。她是因为恐惧才回来的,不是爱,她只是被他吓到了。他不得不再次直面这一事实。“我不管着你了。”他终于答应她,“以后去哪里做什么,想说就告诉我。暂时不想说,也没关系。”她伏在他的颈项里:“说到做到吗?”“有前提。”她静静等着。“和以前一样。”他捧她的脸颊,仔细凝视,“像一点点也可以。”她安静望着他。在等待的时间里,他甚至试图构筑说爱你的时机。直到听见她说:“好。”“好。”她抬起胳膊,轻轻环住他的颈项,“会的。”他就笑起来,他从没有给过她这样明亮的笑容。无声告知,他正发自内心地感到喜悦和满足。的确是,真正无与lun比的快乐,他也没料到世间还有这种令人快乐。他要求她蜷缩在怀里,再一次、再一次重复从眉眼望到下颌的视线轨迹。她又被抱得好紧。商忆确定身后人呼吸平稳,这才小心翼翼挪开他的手臂。餐桌上摆着烤好的吐司片,煎蛋和牛nai。一一别着发卡,招呼他吃早餐:“九点半了哦。”他坐下来,抬手揉揉她的脑袋:“不用做早餐。”“我就是自然醒了。”她低头笑一笑,“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菜。”他望着她,对这种细致的温馨生出警惕,于是依然沉默。“那我自己安排。”她在他旁边坐下,托腮道,“快吃吧。”临出门时,主动绕到玄关,抬手扯一扯他的下摆,仰脸送别:“开车小心。”他抬手摁住她,迫使她的脸庞贴在颈项处,始终没有说话。他又感到幸福了,但心底生出些许微妙苦涩。为什么呢。她乖乖任他抱着。他松开手,转身离去。商忆望着他的背影,虽然这个男人无论如何,还是不至于做出回头的事。笑了一笑,关门回卧室。先回复各类邮件,撑着脑袋,打开没有看完的文献。她英语真的还是不够好,读了不到叁页,下意识又想依赖翻译器。连忙忍住了,一边记不熟悉的单词,一边努力理解。消息弹出来:到了。
理解文献很难,但现在理解他变得非常容易。他只是在报备,他即将开始工作。从前她做梦都不敢梦这样的细节,那时她并不相信,她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