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正厅门廊处挂着一幅古朴苍劲的对联,志士善假功在不舍用心一,君子知明学而不已行无过。
正厅中一年过花甲的老人坐在太师椅上,身旁站着一位身姿如松的及冠青年。
两朝老臣萧寻手中拿着一封刚刚写好的奏折,眉间紧促道:“羽儿,你当真觉得明日早朝是个好时机?这本折子一旦递出去,我们萧家就没什么回头路走了。”
一身素雅白衣的公子站于一旁,轻叹了口气,“可如今萧家已经别无选择了,咱们这位当今圣上的制衡之术当真了得,一年前设内阁,不就是为了分割相权,从最开始的抄录奏书到现在隐隐有统领六部之权,再加上司礼监与内阁联系紧密,如今的丞相之位已是形同虚设。若不是顾忌父亲是开国以来唯一连中六元的文士楷模,天下读书人心中的儒圣,陛下恐怕早就想找个罪名,下旨废相了,顺带拔掉萧家这颗深根于杏林百年的常青树了。”
萧寻听得此言也不得不感叹道:“是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纵然我这一脉只有你这一个独子无心仕途,但抵不住底下依附的人昭昭野心啊!更旁论族内其他分支宗亲。”
萧白羽随即笑了笑道:“所以这件事最好的结果就是由父亲自己主动提出辞官,陛下断然驳回,然后再这么一来二去得演一出一场挽留良臣贤相的戏码给天下人看,如此一来便能迎合上意了!”
萧寻叹息道:“哪有这么简单,陛下能容我如此轻易得全身而退?我若毫发无损,萧家在朝中的声望便依然在。当今翰林之中半数皆是我萧家子弟,我若离仕,这些学子们恐定会心中惶恐不安,还有御史台那些不怕死的门生故吏,再有居心叵测之人,他们多半又要上书言陛下妒贤嫉能之类的话往上递刀子,焉能不惹得圣怒,牵连到萧家?”
萧白羽拿过萧寻手中奏折,“父亲放心,我如今不是入仕了吗?萧家的担子就由我来扛吧!”
萧白羽眼中坚定无比,不似往日懒散的性子,“我与一人有约定,他入朝参政之日便是送我萧家个人情之时,明日便是了!”
“淮王?一连失踪几日了,你可是知道些内情?”萧寻不解得问道。
萧白羽淡然一笑,没有作回答。
萧寻似乎习惯了他故作神秘的样子,只是无耐得摇了摇头,“你呀!须知帝王家向来都是出薄情之人,与皇家之人相处,心中要有个度,交易也罢人情也罢,人心难测啊!”
萧白羽默默垂首,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恭敬得说道:“儿子记住了。”
萧寻满意得点了点头,起身向内院走去。
“也请父亲相信我,孩儿定不会辜负萧家百年清誉!”萧白羽站在原地朗声道。
————————————————————
甘泉殿素以地龙泉水着称,殿内有一温一凉两大自然形成的温泉,分别是龙熙泉与清凉泉。除此之外,还有一人工开凿的醴泉,此泉无比清纯甘甜,有薄酒之香郁,随意舀之即可饮。]
洛怀霖本就只有六七分醉意,此时被一路捆着押到清凉泉边,脑子自然更加清醒了些,他转头向身后的清风望去
“不用这么狠吧!”洛怀霖小声呢喃道。
洛怀霖酷暑时最爱赖在此处贪凉,而如今才是初春时节,这泉水自然是冰凉刺骨的。
清风看了眼不远处的陛下,随即直接将人踹了下去。
洛怀霖猛得落水,虽然泉水不深只及腰身,因为双手被缚,一时间难以保持平衡,呛了好几口水,寒意瞬间透彻了全身,这下可彻底醒了个干净。
“我去”洛怀霖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说好的演戏呢!假戏真做吗这是?
“风大总管,快快拉我上去啊!”洛怀霖双脚扑腾半天都没能站起来。
清风脚步微动,一指挑过洛怀霖臂上锁链,将人带起,拎着他朝洛昊天走去。
洛怀霖心中微动,看来那夜扛着他轻功甚好的人就是清风啊!他素来只知道风大监修得一身极其霸道的内心功法,却不知他的轻功也如此出尘,虽不及他师兄的御风千里,但也足以胜过寻常天武境高手。
洛昊天正坐于铺着貂绒的檀木椅上,喝着今年新贡的雀舌毛尖,抬眼看了眼洛怀霖。
]
“清醒点了没?”
洛怀霖大惊失色道:“父父皇,我怎么了?”
洛昊天将手中青瓷茶碗放于一旁的石案上,指尖轻叩案台,眯了眯眼睛说道:“你说怎么了?自己做了些什么混账事情,都记不清了吗?”
洛怀霖心里暗暗叫苦,这是真的生气了吗?自己方才趁着醉意,一时兴起之举,此时回想起来心虚不已。
不过好在洛昊天也没打算等洛怀霖的回答,“你身为已经封爵的皇子,流连那等烟花之地数日,成什么体统!”
洛怀霖慌忙解释道:“儿臣只是一时贪玩,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不好的地方只听说许多文人墨客都会去千金阁yin诗作对,所以才想去瞧个热闹罢了!而且父皇不是常说,民政人心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