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惊讶,你不是一直以为我会怨恨苍殊吗,我如果恨他,你和他又有什么分别?”
都是没有在最好的时机出现。救了他,也毁了他。
其实龙裕怨恨吗?
他自己也不知道,尽管他嘴里吐露着这样的话,手里收割了兰未的生命,但他觉得自己并非抱有那样极端的情绪。
也许至始至终他只是有一些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而已。
没有他的保护,弟弟妹妹被那对苟且偷生的父母卖了,他醒来时已经晚了。
他成了孤家寡人,没有需要保护的人了,他才发现,以前他隐隐把弟弟妹妹当做累赘,其实那才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他就这样突然失去了一切,变得茫然空洞,不知所措。
于是他把一切推给了苍殊,不论好的还是坏的,任那种种说不清的思绪来让自己纠结,烦恼,矛盾。
他把自己活着的意义缔结成了一个苍殊的形状。
但是这个意义再一次地消失了。
于是又转移到了兰未的身上。
这一次他尝试将自己的意义亲手抹杀,那是他缔结在兰未身上的因果,当亲手将之了结后,他终于得出结论:
原来,不一样。
和苍殊不一样
而兰未,以孱弱的人类之躯,这大量的出血迅速地抽取着他的生命。
他不甘,不甘自己就这么死了。
他自嘲,自嘲自己是这么死的。
但最后的最后,他视线的焦点遗落在了杜玉龙的身上。
他在注视他的最高杰作,又或者在注视着另一个人。
走马灯回溯到三天前,他得知了苍殊的死讯他是什么心情来着?好像也没有太大波动,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个消息。
那个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开什么玩笑,这又是谁的什么阴谋?
然而在这一刻,他却好像突然信了,倒不是有了什么证据,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也许因为他要死了。
人死如灯灭,就是这么简单。
而杜玉龙呢?这副身体真正的主人格,为什么突然交出了主动权?
哈。
还能为什么?
恐怕是想起来了吧,所以才无法接受苍殊死了的事实,选择了这样懦夫的逃避
呵,他兰未才不屑如此。
可惜,自己到死也没能如愿地把苍殊做成自己的艺术品呢
这最后一缕念头,随着意识沉于黑暗,而凝止,归无。
“龙裕,你干了什么!”段双双从诧异转为愤怒,“你这是要背叛我们吗?”
“不,我没想背叛。”
段双双还想说什么,段枢毅那双沉寂的眼只冷然地看着龙裕,声音不带一丝情绪地命令:“先突围。”
龙裕驯服得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是。”
段双双不知道说什么,这一切简直像是崩坏了一样!她如此恼火压抑却又别无办法,只能把一切发泄到浴血的战斗中。
十几分钟后,当他们脱离战斗远远离开后,段双双对于段枢毅仍然任用龙裕表示十分的不理解和不支持。
然而,段枢毅:“你不用多问,这是我的决定。”
段枢毅没有给段双双任何反驳的机会,他变得比以前更独裁了。
他不需要解释,因为段双双一定无法理解,所以无须多此一举。
他只是把他们所有人都当做工具而已,而不是部下,更不是战友、朋友。一样工具,只需要考虑能不能用、有没有用就行,不用考虑他做过什么。发生的已经发生了,没发生的不也还没发生。
他也不用害怕背叛,因为他从来不会交付信任。
这世上唯一能让他交出信任的人,已经死了。
一天后,新生基地“天葬”对外放出话:给所有实验人三天的时间加入天葬基地,否则基地领导人会将反抗者全部销毁。兰未已死,不要抱有侥幸。
加入叶家的实验人、逃离的实验人,陆续返回。
天葬基地迅速扩张。
两个月后,6月1日。
茁壮发展到已经不容人小觑的天葬基地里,在今天举行了一场婚礼,一场只有一个新郎的婚礼。
该基地领导人段枢毅在婚礼上宣誓:他与苍殊结为合法夫夫。同时对外宣称,天葬基地与晨曦基地,永为仇敌,不死不休。
这是一场寂静的婚礼,没有一个人能笑着祝福的婚礼。
段枢毅握紧手心那枚属于苍殊的银戒,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无声地诉说着他绝望的爱恋,和歉意。
他很抱歉,自己现在还没有实力放话让这天下为苍殊陪葬,但是他可以慢慢来,一步一步,达成这夙愿。
这也注定不是一个会让段双双高兴的日子,就算她很明确自己已经放弃了,这一幕也还是那么刺眼。
那个人看上去太悲哀,太可怜了。她不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