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什么?”钟栾压着他,低声道,“莫不是觉得本王委屈了你?”
楚瑜微微涣散的眼珠转到他身上,嫣红微肿的唇瓣颤了颤,乌黑眸子里沁着一层润shi水雾:“楚瑜不敢。”
“又是不敢!你!”钟栾气急,恨恨地盯着他,怒道:“既然这般喜欢二哥,那你便做好自己的本分,好好伺候他!”
楚瑜眼中划过一丝痛楚,睫梢微抬,愣愣望向钟栾,嚅嗫许久:“是。”
钟栾当真是恨极了他这沉闷且不善表达的模样。明明只要肯低下头来,温言软语地说几句讨好的话,他便定会软下心来,再不提将他送去给二哥之类的事情。可他偏偏不知好歹,只沉默着接受了,并乖乖将自己送到了二哥的床上。
但钟栾也爱极了他这如楚玉几乎如出一辙的性子。同样的寡言内敛,同样的温润如玉。连受了委屈时默默攥紧的手指,都仿佛会蜷成同样的弧度。若不是楚玉早已死去多年,他甚至要以为对方死里逃生,又千里迢迢地寻回了京城,与他再续前缘了。
可惜不是。
楚家被抄家灭族,而对方也早已死在了牢狱。他去偷偷瞧过那人的尸体,被丢在荒郊野地里,被野狗啃得几乎认不出模样。只剩下半边残缺的脸,叫他还能辨认出这是楚玉的尸身。他哭着收敛了对方的遗体,埋在一处只有他知道的地方,心里发誓一定要登上皇位,为含冤枉死的楚玉报仇。
钟栾想起楚玉旧时模样,顿时心中又是一阵抽痛。他恼恨地望了一眼仍垂着眼默默不语的楚瑜,丢下一句“冥顽不堪”,随后恨恨地拂袖而去。
过了一阵,有侍婢进屋,服侍他洗换穿衣。又过了些时候,王府门前停了一辆马车,说是接他去太子府,问有没有什么要收拾的东西。
楚瑜摇摇头。原身不过是养在王府的一个脔奴,钟栾为了不让他招惹了旁人的眼睛,贯来是没有什么赏赐的,自然也没什么好带的东西。唯一一颗落在了王府的真心,想带走,却也无可奈何。
“既然如此。”对方微微颔首,“楚公子,上车吧。”
“好。”
楚瑜走的时候,钟栾不在王府,逃避似的去了京郊的一处别庄。
他心情焦躁,在屋内来来回回地走。砚中的墨磨了又干,也没能叫他那焦灼的心冷静下来半分。直到有人见他半日未出房门,试探性地敲门询问,他才勉强抚平了心中不忿,佯装冷静地叫人进来。
没想到,进来的人竟然是当时他吩咐去叫楚瑜伺候太子的那心腹。
“何事?”他问。
对方小心翼翼地垂着头,偷偷地打量着钟栾不辨喜怒的脸,低声道:“楚公子已经安全到太子府了。”
钟栾怔了片刻,过了好久,才不辨喜怒地“嗯”了一声,又看着他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样,道:“可还有别的事情要说?”
对方斟酌片刻,道:“楚公子之前托属下转告殿下一句话,属下不知该不该说。”
钟栾心中烦躁,本不欲再听,只是想起之前楚瑜躺在自己身下,闭目流泪的模样,忽地又来了点儿恻隐之心。便道:“说罢。”
“这”对方组织了一会儿语言,道,“楚公子说您之前送给他的那块儿玉佩,他会好好留着的。还说他不求王爷惦念,只求让属下告诉王爷,他一定会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钟栾愣了半晌,心脏骤地缩紧了。过了许久,深吸一口气,道:“你出去。”
对方抬头,看见他晦暗不明的眸光,心中一突,立刻说了句告退,几步走出房门,顺便帮他将门掩上。
钟栾立刻便将桌子一脚踹翻了。
他攥着拳头,只觉得心头仿佛架了一把火,在熊熊地烧,烧得他呼吸困难、面容扭曲。
他本以为他会对送走楚瑜,把对方亲手送到二哥床上这件事无动于衷。毕竟他如今脑中想的只有那至高无上的皇位,除此以外,六亲不认。
可现在,他后悔了。
悔得撕心裂肺,肝胆俱痛。
但是晚了,一切都晚了。
楚瑜到太子府,待到一切安顿下来之后,已然到了傍晚。
负责安顿他的管事兴许得了钟翊的示意,将他安置在了一处十分幽静的偏院。院内种了一从竹子,枝繁叶翠,生机勃勃,清冷得吓人。
楚瑜这身体如今畏寒得紧,被冻得瑟瑟发抖。便赶紧裹了一身厚衣服,窝在自己房间里吃晚饭。
钟翊来的时候,正好便撞上楚瑜捧着一碗八宝粥,桌上搁着两碟小菜,吃得心满意足,唇角还沾了点儿水盈盈的痕渍。瞧见他来了,登时睁圆了一双桃花似的眼睛,泛着一点儿水红,看起来诱人得紧。
楚瑜心虚地放下粥碗,赶紧凑过去行礼:“殿下。”
钟翊就笑了。
他捏着楚瑜的下巴,强迫对方抬起脸来瞧他,又低下头,伸出舌,将楚瑜唇角的水痕一点点儿舔进去,卷进嘴里。望见那张脸慢慢地红了,这才心满意足地松了他,淡淡道:“在这儿过得可还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