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的花并没有开花,由此可以确定右手边的花并不是朝阳花。
就在桑柔蹲下凑近去闻花香的时候,后面传来一个有些低沉的声音:“这花叫夕颜花,黄昏至夜间开放,黎明前闭合,跟朝阳花刚好相反。”
桑柔唬了一跳,立即回头,只见她身后半丈开外的地方长着一个身穿土黄色僧衣的和尚。
那和尚年约四十五岁,浓眉大眼,鼻子高挺,却配上一张圆脸,顿时将那脸上的刚硬之气中和了不少。
“阿弥陀佛,惊扰到施主,是贫僧的罪过。”和尚颔首,双手合十抱歉道。
“师父不用介意,是我打扰了师父的清修,应该是我说抱歉才对。”桑柔站起来,学他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和尚又念了一句佛号。
她微侧身,垂眸看了一眼夕颜花:“朝阳花随处可见,这夕颜花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这名字倒是很贴切,只可惜今天没能一见它的风采。”
在同一条路上,种着外形相似、可名字相对的花,一种黎明开花,黄昏凋谢,另外一种刚好相反,两种花隔路而种,却生生世世不得相见。
而它们的名字也十分有趣,朝阳象征着希望,夕颜却象征着凋零,两者放到一起,趣味横生之余,不知道为什么,让人忽生感伤。
“施主若是喜欢的话,他日可选在黄昏时再来。”和尚的表情由始至终淡淡的,不喜不悲,带着出家人才有的出尘。
桑柔点头:“师父是负责哪个佛堂的?”
“贫僧法号释心,目前负责管理长生堂。”
桑柔双眸一亮:“我本打算到长生堂为一个朋友立长生牌位,只是走到堂前,被花香吸引了过来。”
“既是缘分,那今日便由贫僧为施主亲自办理。”
“谢师父。”
长生堂里香烟缭绕,安神的檀香弥漫着长生堂的每个角落。一走进长生堂,便看到台案上放着密密麻麻的长生牌位,一个穿灰色僧衣的小僧正在将擦拭长生牌上的灰尘。
小僧看到释心,立即放下手中的抹布,双手合十虔诚地行了个佛礼。
释心淡淡地点头:“你帮我拿一个新的牌位过来。”
小僧应好而去,很快就拿着一个没有写名字牌位过来。
“施主想为哪位亲人立牌呢?”释心的声音,在淅沥的雨声,更显低沉,仿佛沉淀了岁月和沧桑。
“徐鹤轩。”
释心的动作微微怔了一下,但脸上并没有情绪波动,反而是站在一边的小僧看了她两眼,被她抓到又立即闹红了脸垂下头去。
桑柔沉默了一下:“两位师父应该是都听说过徐大夫的事情吧。”
“阿弥陀佛!”释心念了个佛号:“徐施主是华榕寺的香客,贫僧与他也曾有几面之缘。”
桑柔微有些惊讶,据她所知,徐大夫并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但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他应该跟自己一样,是来寺中为亲人立长生牌的。
“不知能否告知徐大夫生前在长生堂立了多少长生牌,以后他的香油钱都由我来负责。”
如果亲人常年没来添香油,寺庙会在一段时间后,将长生牌的位置清理出来,给新的人,她这次过来,除了给徐大夫立个牌位,也是想着将她娘的牌位重新补上。
释心听到他的话,又念了一声佛号,然后让一边的小和尚去将登记册拿过来。
当她看到登记册上的名字时,她的心不由一震,徐大夫这些年来竟然都有帮她娘添香油,可他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这件事情。
而当她在登记册上看到自己和她爹的名字时,不禁瞪大了美眸:“释心师父,这个光明灯又是什么?”
“长生牌是为已故的亲人祈福,而光明灯则是为还在世的亲人祈福,祈祷亲人平安健康,无灾无难。”
桑柔只觉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就夺眶而出。
根据登记册上的记录,徐大夫是五年前为她和她爹点上光明灯的,可这一切他从来没跟她说,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却偏偏忘了自己,登记册上根本没有他自己的光明灯。
现如今天人两隔,她想为他点一盏光明灯都不能,只能为他立一长生牌。
之后释心帮她在新的长生牌上写上了徐大夫的名字,以及生辰,放置在徐老爷的长生牌旁边。
“释心师父,我能否去看一下光明灯?”
释心点头,带着桑柔走进内堂,内堂的门口处有一个木梯,是通往二楼的。
楼梯打扫得很干净,但光线并不是很好,有点昏暗,鞋子踩在木板上,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声音。
一踏上二楼,便看到一座座塔形的光明灯座,最上面有一个陶瓷做成的小塔,塔下共有十二层,每一层中有小隔间,上面放置着一盏盏小油灯,小油灯下面有一张纸条,用红笔写着供奉人的名字。
“秦施主的光明灯在这里。”释心指着其中一站光明灯淡淡道。
桑柔走过去,果然在第四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