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小生活的院子,偶尔有一两只蜜蜂飞过来,嗡嗡地叫唤着。
现在没有花蜜采,这些蜂子大多都呆在蜂巢中。
那蜜蜂飞了半天,然后又落在蜂箱上。
「母亲,我去看看祖母。」
匡大夫人自是同意,「那你快去吧,今天你祖母肯定憋着气。若是她骂你,你就受着。也不知是哪个长舌的,在你祖母面前搬弄是非,才会有今日之事。」
匡老夫人足不出户,按理说这样的事情传不到她的耳中。
看来府里的下人该整顿了。
匡大夫人想着催促儿子去佛堂。
匡庭生辞别母亲,独自一人去看祖母。匡老夫人跪在蒲团上,手里握着一串佛珠,嘴里念念有词。佛堂的佛龛中,供奉的是西天佛祖。
他记得母亲说过,在多前年,匡家一直供奉的是关帝。
关帝是战佛。
在他记事起,祖母一天之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呆在佛堂的。祖母是希望佛祖能保佑匡家,让匡家重新振作起来,开枝散叶。
「祖母。」
他轻声唤着。
匡老夫人的手一停,很快又像没听到一样,快速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她闭着眼,眼皮微动,感觉到身边跪了一个人。
长长地叹口气,睁开眼睛。
「庭哥儿,现在当着佛祖的面,你跟祖母说说为什么非卫青英不可?」
匡老夫人想不通,自己的孙子自己知道,在男女之事上根本就没有开窍,更别说见色起心,夺人清白。
那个卫青英长得不差,却远没有到国色天香的地步。更令她不解的是,为什么公主似乎也在帮着卫青英。
冷静地仔细想想,她觉得此事颇有些蹊跷。
难不成庭生是在遮掩什么?或许是替别人遮掩什么?
身边的少年五官出众,再等几年必是京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加上他勤奋好学,为人稳重,以后必成大器。这样的孙子,身为祖母的哪能不骄傲。
正是因为对孙子寄予厚望,所以才会对卫家姑娘不满。
匡庭生连叩了三个响头,抬头看着佛像。
「祖母…孙儿确实非她不可。」
这个答案,匡老夫人很不满意。她闭着眼,失望至极。
「她究竟哪里好?或者说你在替她隐瞒什么?你有没有想过,你将来的妻子是匡家的主母,一个有名节有损的女子,哪里配得上你?」
匡庭生低下头去,额前几缕碎发掉下来。他紧抿着唇,眼眸是不符年纪的复杂,出色的面容上全是坚忍的神情。
匡老夫人长长地叹口气。
「祖母并非不开明,你想娶她,祖母不反对。可是她…罢了…祖母老了,你怕是嫌弃祖母给你添乱。」
「祖母,孙儿没有嫌您。」
匡老夫人像是心灰意冷,重新闭眼转着佛珠子。
匡庭生一直跪在她的身边,放在腿上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深呼吸好几次,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祖母,当年祖母和父亲去世的时候,您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这一问,匡老夫人重新睁开双眼。有些混浊的眼神中涌现出痛苦,这么多年了,丈夫和儿子的死在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过去。
「还能怎么熬?只能生受着,祖母不能让他们九泉之下不安生。所以庭生啊…你听祖母的话,和卫家退亲吧。」
「祖母,如果有一天…匡家一个男丁都没有了…」
匡老夫人的眼神立马锐利起来,难不成又要打仗了?
「庭哥儿,你还小,真起战事还轮对不到你。你听祖母说,好好习武才是正经。等将来你能独当一面,祖母绝不拦着你。」
匡庭生喉咙一哽,「祖母,并无战事,孙儿是随口问的。
「吓死祖母了,我还以为…」匡老夫人觉得身体发软,若是多年以前,她根本不可能在大义面前有退缩。
但是现在,匡家真的经不起任何风雨。
匡庭生低垂着眼,「祖母,孙儿跟您说实话,我就喜欢卫姑娘,无论她是什么样子的,孙儿只喜欢她一人。咱们匡家门风清正,不兴妾子庶子那一套,将来孙儿同样不会纳妾。所以祖母,孙儿求您以后对卫姑娘好一些。」
匡老夫人脸一沉,庭哥儿还是执意要娶卫青英。
「我一个老婆子,还能吃了她不成?还没过门,就把你勾成这样,依我看她的品性没有好到哪里去。」
「祖母…」
「你出去吧,祖母想一人呆着。」
匡庭生无奈,爬起来。
匡老夫人的头发已经花白,银丝几乎点了大半,很是刺目。
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沉重地走出佛堂。
到了匡大夫人的院子,正赶上匡大夫人在询问府中的下人。也问到了事情的起源,原来是府中的下人采卖时听到别人在议论,回来告诉给府中的老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