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皇后占了上风,才出声。
「都是侍候陛下的人,珊贵人昨日受累,今日起晚些也正常。便是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只要侍候陛下有功,多些恩宠又何妨?而且珊贵人是皇后宫中的,哀家相信她必是一个知礼懂规矩的人。」
「太后娘娘说得是。」
珊贵人的事就算揭过去了,众妃嫔又坐了一会儿,齐齐告退去方太后那里请安。而程皇后,则扶着太后回内殿。
程皇后为了平衡两宫太后,向来都是错开请安。
比如说今日在成太后这里,明日就在方太后那边。
「后宫事多,你不用在这里陪哀家。」
程皇后就势坐在成太后的身边,替她斟着茶水,「儿臣喜欢和母后呆在一起,宫里的妹妹们都是贴心人儿,个个都懂规矩,儿臣很是放心。」
「你呀…」
成太后欲言又止,摇了摇头,「还是多长个心,太子那里多留意些。」
「儿臣谢母后提点。」程皇后眼里泛起泪光,「还是母后事事想着儿臣…」
「哀家不想着你,还能想着谁?你是嫡妻,太子是哀家的嫡长孙。只有那些不入流的人家,才会嫡庶不分,企图以庶代嫡。」
成太后拍着她的手,语重心长。
程皇后没忍住,泪珠滚落。
「母后的话,儿臣记住了。」
「你的日子还在后头,眼下最重要的是太子。只要太子好,你就好,哀家的话你应该明白。哀家这里不用你侍候,有这个心,多去太子那里看看,多与陛下亲近亲近。」
成太后说完,悠长地叹口气。
程皇后起身,深深行了一个礼,「母后,儿臣知道了,这就告退。」
出了祥云宫,她的脸色已经恢复。
「走吧,去东宫。」
宫女们会意,一行人朝东宫而去。从祥云宫到东宫,几乎要穿过半个皇宫。一路行走,假山奇松,落叶花香。
越是临近东宫,树木越少。东宫与陛下的前殿有些像,几乎没有种什么树。有的只是奇石假山和开阔的院子。
太子正好在东宫,太子妃陪在身边。
太子妃是程皇后的娘家侄女,程家一倒,她这个太子妃的日子也很难过。看到程皇后,喜出望外。
「母后,您怎么来了?」
「母后来看看你们。」
太子妃扶她坐下,自己则立在一旁。
「你们也坐吧,你父亲那边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回母后的话,陛下开恩,容程家先安葬祖父后再搬离司马府。父亲说,宅子已经寻好,就在城南那片,还算清静。」
程家树大根深,宫里还有皇后和太子,陛下不可能像对郁亮那么绝情。被收回的东西除了宅子和历年的赏赐,其它的都可以保全。
也没有说剥夺程家几子的官职,连太子妃都相信,总有一天,程家还会起复。
但是程皇后没有她这么乐观,陛下是什么人?就算是有心处置程家,也不会急在一时。为帝者,不光要严明,还有权衡。
「如此也好。」
「母后,儿臣只替祖父难过…他一世英名…」
「这话莫要提,更不能让别人听去。」程皇后嘱咐着,什么英名?只怕在世人的眼中,父亲是欺世盗名,忘恩负义之人。
太子妃抹着眼泪,「儿臣也只敢在母后面前说,在外面是半个字不敢提的。」
「你知道就好,先下去歇着吧。」
太子妃依言起身,看母后的样子,一定是有话和太子说。她恭顺地退出去,还替他们把门掩上。
太子之前一言未出,此时脸上带出焦急。他不是太子妃,看问题当然不会看表面。程家倒台,意味着他们失去靠山。
陛下之所以还没有动他们,是因为娘家获罪,罪不及出嫁女的惯例。一旦他们再有什么事,只怕……
「母后,我们要怎么办?」
不怪他心急,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的太子之位变得岌岌可危。底下还有一直虎视耽耽的二皇弟,宫里还有想扶二皇弟上位的皇祖母。
怎能不叫他心急如焚?
「皇儿,你要稳住。当前形势不妙,你一举一动都要倍加小心,千万不能让别人抓到把柄。只要你好,他们就算再蹦得高都没有用。」
程皇后白着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
她不能慌,她要是慌了,太子怎么办?
「母后,这个儿臣知道。可是程家…」
「程家的事,我们不能插手。陛下已经下过圣旨,一切都不能更改。你放心,陛下是明君,不会无故迁怒。你只要和以前一样,别人就奈何不了我们。」
太子心略安,母后说得没错。他是太子,只要他没有犯错,父皇就不会有其它的心思。
「母后,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就算儿臣不惹事,难免事情不会沾到我们的头上。皇祖母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