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为他延得数月性命,却也不能为他尽数解去体内绝毒。正自思忖,却见那身影微微晃了一晃便重重倒在地上。
“方少侠!”曾玉儿见得他突然倒地,心中也是紧张,不知道是不是黄蜂尾的毒发作了。她也顾不得男女之防,将右手轻轻搭上方肖左手脉上,只觉其经脉时而缓沉凝滞,时而急促虚浮,气息也甚是不稳,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毒居然能将他的经脉紊乱成这样。
其实方肖体内之毒只是慢慢折磨方肖,也不至于这么快便发作得这般厉害。只是他方才封印中真气鼓动,搅得经脉大乱。现在又连番劳累动力,体内真气顿时又开始乱窜,那股毒便也随着真气四处流窜,哪里是他能够承受得起的。
曾玉儿也不再迟疑,将其缓缓方平,运起一丝真气向他体内缓缓渡去,却觉得真气寸步难行,渡进去如泥牛入海再无一丝回应。她心中讶异,自是不敢掉以轻心,再次鼓起内力,连续几次均是没有效果。她伸手探了探方肖的鼻息,却觉得呼吸绵长有序,竟然已经睡去,想来日间发生的一切让他身心俱疲。曾玉儿心中微微安定,举目四望却是空无一人,只得就地坐下干等。
望着那没有刻字的木牌,曾玉儿只觉得日间一切仿佛一场噩梦般,之前还谈笑间退敌的解刀狂客转眼便已安静地躺在那土丘之下了。人生当真是无常至极,残忍至极了。此时月亮已是渐渐沉下去,夜色愈发黑沉,仿佛要把一切藏入其中。隐约听得方肖梦中呓语:“玉儿,玉儿,为何要弃我而去?师傅走了,你也要走……”他也是神志不清,之前一直将胡离当作曾玉儿,叫玉儿也是成了习惯。饶是日间已是明了她的真实名姓,此时也是下意识喊出了玉儿之名。
曾玉儿听得他提及自己的名字,脸上不禁一哄,再想到方才他昏迷间抱住自己时的情形,只觉脸颊滚烫如火烧过般。想到他口口念叨的玉儿却不是自己,她心中莫名又是一酸,一边自责地想着: “他念的是心上人,又不是你,你何必自作多情呢?倒是平白糟践自己。”她细细端详着方肖棱角分明的脸,却是一阵出神,那个假扮自己的晓离究竟是什么来历,居然能让他心心不忘到这般地步,就连梦里都喊得这般亲热。她的心中又是好奇,又是微微泛酸,种种感受,端的复杂莫名。
就这般,两人一个昏睡,一个出神,待得长庚星也是退了,日头却也是微微露出头来。方肖却是惊醒,额头上满是冷汗。曾玉儿被他的梦话吵了大半夜,自是难以入睡。临近拂晓时分方才浅浅睡去,却又被方肖的惊叫声惊得醒了过来。
“你醒了?”曾玉儿见得他拿眼打量自己,也不以为忤道。
“姑娘是真正的紫玉仙子?”方肖见得对方望着自己丝毫不怪罪自己的无礼,也是一窘。他想起对方曾经告知师傅乃是真正的曾玉儿本是怀疑,此时经历许多也终于相信。
“不错,我是真正的曾玉儿,方少侠认识的那位是假冒于我。”曾玉儿听得他虽是问自己,却也似乎已经相信了,也不多说,却又似乎想起道:“总算一起落魄,相识一场,少侠可以称我作玉儿。”她本也不是能随便容忍一陌生男子这般熟稔地称呼自己,只是见得方肖却是有说不出的好感。
方肖听得她这般提及,却也是微微一愣,却又迅速平定道:“姑娘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应该过于生分了。姑娘日后也莫要少侠少侠地叫了,我姓方,单名一个肖字,姑娘只管唤我名字便是了。”
曾玉儿一听却是将眼一瞪道:“你还口口声声说莫要生分了,怎么还一口一个姑娘的叫得起劲了?倒是自己打了自己嘴巴。”她听得对方对自己说话极是客套,不知怎地也是微微有了些动怒,说得也是似嗔似怪。
方肖先前虽是习惯了胡离的嬉笑怒骂,对于其他女子却也是从未有过别的念头,听得曾玉儿说话的神情和语气,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先前胡离和自己之间的种种,面上不禁又是一红。幸而日头还未高起,光线也不明朗,曾玉儿便没有看见。
“怎么了?听你先前叫那姑娘可是叫得顺口得很,现在要你这般叫我可是为难你了?”曾玉儿见得他低头不语,似乎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心中也是微微见怪。
“呃,我方才想事情忘记回答,唐突了——玉儿”方肖本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如何想得去应答。听得曾玉儿见怪,他才被惊得回神,只是在心中暗怪自己失了分寸,立时改口叫了玉儿,却只觉拗口,心中也是有些别扭。
曾玉儿听得他一声“玉儿”,心中也是想法甚多:“他这一声喊得仍是颇为勉强了,哪里有之前喊得自然爽利,想必还是惦记着那位姑娘,只是人家怕是未必想着你。”她虽也未曾经历男女□□,也能看出之前方肖和胡离之间的情意不一般。方肖之前时时失态不是念叨师傅便是在喊这位姑娘了,可见那姑娘的离去对他打击甚大。然而那位姑娘一直盗用自己之名闯祸,若不是自己闻风追来,怕是不知道要被她将名声败坏到何种境地。念及胡离的狡猾,想必之前和方肖眉眼间传递的种种情意怕也是逢场作戏,随意敷衍于他了。想到此处,她既是替方肖不平,又是替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