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贾蓉看自己怎样邀约他都不点头,也来了气,遂起身愤而离去。
秦钟在一旁看着,直笑个不住,柳湘莲冷眼一瞥,问道:“原是他要请我,不是你?”
秦钟点头:“我也是被他缠得没法儿了,他先是要我带路,我推说天热不想出门,他便说那下个帖子请你来。怕他派人跟着,我还是让阿昌去找的大哥,本以为找个由头回话打发了就成,不想你还真来了。”
柳湘莲一听,从怀里掏出两份请帖,笑说:“我说呢,你俩请我,何时需要递帖子。”
秦钟看一眼冯渊的帖子,一拍腿笑道:“还是大哥有法子,到底请得你来,也没泄消息。这下好,我心可以放下了。”
柳湘莲道:“这又什么话。”秦钟摆手,起身到里屋去,不一会儿,竟请出一位蓝衫白裙的姑娘出来,两人走到屋中央,秦钟指着姑娘笑说:“幸好你来把蓉小爷气走,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藏这位呢。”
柳湘莲定睛一看,却是尤三姐,禁不住愣住:“三小姐怎么在此?”
秦钟看尤三姐低着头不好意思,便摆手往门口退说:“三小姐来后不久,贾蓉便来了,三小姐没办法就先躲进里屋。其实真说起来,是三小姐要见你,不过,具体的还是留你们详说,我去院里坐着。”柳湘莲来不及说话,秦钟一溜烟跑了出去。
尤三姐朝柳湘莲福身见礼,柳湘莲避过回礼,带着一脑袋疑问说道:“三小姐怎会在此?”
尤三姐眼圈一红,委身拜下去道:“请先生救我姐妹。”
柳湘莲看她长颈一弯,泪盈于睫,心里柔软一片,忙伸手将人扶起来,轻声道:“三小姐无需多礼,有什么难处尽管说,但凡柳某帮得上的地方,定在所不辞。”
尤三姐撑着柳湘莲的双臂缓缓起身,望着朝思暮想的心上人,鼻头一酸,泪珠成串滚落,柔声道:“奴家知道,先生一向光明磊落,仗义执言,肯定不会搪塞于奴家。”
柳湘莲见不得她哭,急急掏了手帕给她拭泪:“三小姐不要伤心,有什么事,但说无妨。”他想说,你不要哭,你哭得我心疼。
尤三姐眨着眼睛,吸吸鼻子道:“奴家失礼,先生莫见怪。”
柳湘莲看她的脸上终于不再滚泪珠,帮她细细擦掉泪痕道:“我要是见怪,你可还哭?”
尤三姐任他拿着帕子在脸上擦拭,心里暗暗庆幸还好今日没有敷粉,否则现在他眼里的自己该有多可怕。一通乱想,抬头却听他冷声开着玩笑,遂破涕而笑道:“不敢哭了,怕先生没带够手帕。”
柳湘莲听到她的笑声,渐渐放下心来,看她抿嘴笑得动人,眼波流转却显调皮,不由曲起食指在她鼻头上轻轻一刮。
做完动作,两人皆一愣。
柳湘莲是被指背上顺滑的手感吸引,尤三姐则没料到这一出,忙转过身,直觉两颊发烫。
柳湘莲瞅到她变红的脖颈,立即跟过去告罪:“三小姐,我该死,不该无故轻薄你。”说完抬头,见尤三姐红着脸笑盈盈地望着自己,心底忽涌上一股勇气,伸手握住她的手道:“三小姐,即便一会儿,你要出门报官,我都不在乎。今天我一定要说出心里话,这番话出口,纵使天打雷劈,我也无悔。”
尤三姐预感到他要说什么,一颗心跳得快要冲破嗓子眼,本想听他亲口表白,但见他赌咒发誓,忙伸手按在柳湘莲唇上道:“先生不必说,我都知道的。”
柳湘莲拿下尤三姐的手,坚定地说:“自五年前匆匆一别,三小姐的身姿便常驻柳某心底,柳某自知家境贫寒,配不上三小姐,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五年前后院惊鸿一瞥,我便心悦于你。”
终于等到这句话,尤三姐忍不住眼圈一红,眼皮一动,泪珠再次滚落。
柳湘莲见她没有厌恶,可这眼泪又让他不确定起来。一时没办法,只拿手帕帮她默默拭泪。
尤三姐扑倒柳湘莲怀里,边哭边说:“奴家要是早点和先生重逢就好了。”
柳湘莲怔住,半晌才敢环住尤三姐的背道:“现在也不晚。你可将委屈难过细细说与我,今后你不用一个人承担了。”
最是人间绝色处
尤三姐自小虽没挨饿受冻,但“托母亲的福”,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却从懂事那天起就看了个够。
她印象中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或许见过,但因年纪小,没有留下什么记忆。
但她常常想起那位面容难辨的父亲来,想他带自己和姐姐上街买花灯、看庙会,饿了就在路边买四个rou包子,父女三人一人一个,剩下的那个就带回家给妈吃。
这样的构想陪她长大,直到她足够懂事并明白尤老爷才是她的爹,而且只有尤老爷这一个爹。
渐渐的,关于亲生父亲的形象,她只能靠着二姐姐的描述自己想象。
尤老爹待她们母女倒也不差,衣食住行跟先夫人生的大小姐一模一样,家里下人也尊着敬着。按说原可无忧无虑地长大,可或许她天生父缘浅薄,来到尤家没几年,尤老爹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