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主子身边伺候多年,眼力见儿还是有的,知道只要有侯爷在,伺候夫人的活计就轮不上她,还不如早些从屋里离开,省得碍眼。
秋菊福身行礼后,随即贴着墙根儿退了出去,主卧中只剩下夫妻两个,薛素回过头,对上男人那张胡子拉碴的脸,不知怎的,心里竟生出淡淡羞恼,小手攥着锦被,将身子严严实实遮挡住。
楚清河站在床沿边上,隔着蓬松柔软的棉团轻抚着高耸肚腹,想到这里面孕育的是他们夫妻的骨血,心chao便不住翻涌。
瞥见放在旁边木柜上的Jing致瓷盒,男人喉结动了动,一本正经道:
“咱们力所能及的事情,也不必假手于人了,我这就去洗个手,帮你把抚纹膏涂上。”
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薛素哪能不清楚这人的德行?当下忍不住啐了一声,玉白小脸儿涨得绯红,躺在原处一动不动。
楚清河用花皂仔仔细细洗去了掌心的汗渍,复又回到小妻子身畔,按着方才看到的情景,仔细涂抹,绝没有半分疏漏。
“诸位将领商议一番,说要将你们请到营里,摆宴答谢。”
听到这话,薛素先是怔愣片刻,随后才反应过来,她们这些妇道人家拿出手中的银钱,采买了大笔粮食,也算是替人解忧,不道谢军士们心里面怕是过意不去。
薛素不在意地撇撇嘴,问:
“女眷去军营怕是不太妥当吧?”
楚清河笑了笑,开口解释:
“边关常年经受战火波及,虽是大虞疆土之一,却远远不如京城那般注重规矩,男女大防也算不得严苛,讲究些的人家在乎这个,平头百姓根本不会放在心里。”
想起初进城时,薛素曾掀开车帘瞥了一眼,发现街面上带着帷帽面纱的女眷都不多,一张张明媚的小脸呈现在众人面前,风气倒是比京城更加开放。
“算上我与凌夫人,要去的女眷足有十几个,不过那凌鸢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到时候我把她那张脸皮撕下来,你可别跟我计较!”
捏了捏秀挺的鼻尖,楚清河哑声道:
“我什么时候跟你计较过?不过素娘可别惹出大乱子,否则本侯就要从别处讨得几分利息,以作补偿了……”
好不容易抹完了抚纹膏,夫妻俩又痴缠了好半晌,这才相拥歇下。
转眼就到了答谢宴那日,薛素本就好美,极为在意自己的容貌,天刚蒙蒙亮,便强忍困意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妆匣前仔细捯饬。
在边城的这段时日,她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闲暇的功夫极多,索性就去买了Jing米,用碾子磨成细细的米粉,里面除去几粒珍珠以外,倒也没用其他的香料,免得损了身体。
将脂粉涂在脸上,薛素拿着螺子黛描了描眉,又在唇瓣上擦了嫩红的口脂。秋菊站在跟前,眼珠子都快黏在上头了,按理说女子在怀了身孕以后,面颊上应该会生出斑斑点点才是,偏主子与众不同,皮rou剔透晶莹,堪比白雪一般匀净,要不是为了上妆,她哪里用得上脂粉?
扫见小丫头恍惚的模样,薛素抿了抿唇,指尖点了点她的脑门,吩咐道:
“快去厨房端一碗鸡丝粥过来,我有些饿了。”
闻言,秋菊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小跑着去了厨房,提着个食盒走了回来。
红木食盒中除了熬得粘稠软糯的鸡丝粥以外,还有一碟酸萝卜,白生生的,透着浓浓的酸香气,开胃极了。
薛素不紧不慢的在房间中用饭,等到了辰时三刻,楚清河打了拳回来,吃了两盘蒸饺,这才带着小妻子坐上马车,直往军营的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赵府中再一次爆发出争吵。
凌鸢手里拿着买粮的条目,眼眶下显出淡淡的青黑色,这是她这两天熬夜做账导致的,即使涂了厚厚一层脂粉,也不能完全遮住,反而似糊墙一般,让原本秀丽的面庞透着几分俗气。
此时女人气的浑身发抖,眼珠子里爬满血丝,恨恨道,“我当你那五百两银子花在哪儿了,原来都给了家外头的那个小娼妇!赵磊,你竟然养外室,你对得起我吗?”
边骂凌鸢边扑了上去,两手握拳,撕扯捶打着面前的男人。
赵磊本就不是什么好性,否则也不会瞒着正妻,在外养了个年轻生嫩的姑娘。要不是觉得凌鸢脾性泼辣,他早就将人接回来了,哪用得着每月耗费那么多银钱,还偷偷摸摸地与人私会?
一把将状似疯狂的妇人推开,赵磊骂骂咧咧:
“你嫁到赵家都也就两年,你算算你打杀了多少丫鬟了?还将人卖到窑。子里,像你这样心狠手辣的妇人,难道就不怕遭报应吗?你要不是有个好叔叔,趁早给我滚!”
说完,赵磊转身往外走,伸手抚平了衣襟上的褶皱,眼底满是厌恶之色。
凌鸢恨不得好好教训那个狐狸Jing,但今日乃是军中的答谢宴,万不能生出差错,不然她日后还怎么在城中立足?
深吸一口气,等情绪平复后,凌鸢才带着丫鬟出了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