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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房区建在城郊最偏僻的角落里,条件虽然简陋,但小巷里林木环绕,春日里郁郁葱葱,不算荒凉。
晚风坐在胡同口的石头上,看着手里的棒棒糖发呆,木淳知道他需要一段时间来平息心情,就站在一旁安静地注视着他。
从他父亲那儿离开的时候,一直在里屋没有出来的小少年拦在门口,递给晚风这根棒棒糖。
还穿着校服的男孩虽然容貌普普通通,却有着与晚风如出一辙的腼腆性格,他犹豫了半晌,还是对晚风说,“那那个,哥哥哥,这个是我以前从橱柜下面翻出来的,应该是你的东西,你也一起带走吧。”
晚风记忆里的他还是年幼时一点点大的孩子模样,此刻被叫“哥哥”也没让他的情绪出现什么波动,他只是怔怔地看了眼前少年稚气未脱的脸,沉默地接过自己在这栋房子里留下的唯一物品。
茂盛的白桦树投下一片清凉的Yin影,晚风回忆起自己幼时在牢笼里,曾无数次后悔没有舍得吃掉这根糖果,他背靠着墙,摸了摸凹凸不平的包装纸,然后一点点用力撕开。
已经过去太多年,里头的东西都快要化成一滩糖浆,撕起来颇不容易。
保质期过去太久,吃了怕对身体不好,木淳伸手想拦他,终究还是随他去了。
黏着糖浆的包装纸终于撕掉,浓郁的草莓味直冲心肺,晚风被甜得呛咳起来,细细一品,还有糖果变质后的苦味。
晚风嘴里叼着糖,抱住主人的腰,仰起脸来笑了笑。
木淳开始幻想,晚风如果能好好地长大,穿上学生们的校服是什么样子。
一定又活泼又阳光,浑身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又隐忍又沉静,小小年纪饱受摧折,什么事都默默忍着。
四下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微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晚风。”木淳捏捏奴隶的脸。
“嗯。”晚风用脸蹭了蹭主人。
木淳被他蹭得有点痒,“糖吃完了吗?”
“没有”,晚风含含糊糊地说,“一个人吃不完。”
一个人,吃不完?
木淳被奴隶隐晦的邀请逗乐了,他蹲下身,捏住棒棒糖的塑料棍,左右摇了摇。
晚风几下将嘴里的糖咬碎,抽出塑料棒,与木淳接吻。
浓郁的草莓味在唇齿间蔓延开来,柔软的唇互相包裹又短暂分开,舌尖追逐着扫过上颚。
晚风闭上眼睛,抱住木淳的腰。
亲吻的动作并不激烈,并非平日里那般活色生香,只是彼此温柔地交换着爱与疼惜。
人来人往的胡同口让木淳有点不自在,这颗泛着苦味的糖果被一点点融化殆尽,他便飞快地放开了晚风的唇。
晚风则神色如常,低头看了看手里照片上母亲熟悉又陌生的脸。
妈妈,你看到了吗?这就是枫枫托付一生的主人了。
木淳这才注意到晚风手里还拿着母亲的照片,一时间臊得不行,仿佛是在长辈的注视下做出了亲吻这样的亲密举动,羞得把脸埋在晚风怀里。
向来坦荡的主人这副羞涩模样实在罕见,晚风轻轻笑了笑,拍拍木淳的背,“淳淳,没关系的,妈妈一定很喜欢你。”
木淳抬起头来,眼神亮得像星星,“晚风,阿姨喜欢我,那你呢?”
晚风愣了一下。
话说出口,木淳便有些后悔就这样轻率地说出了这句带有明显求爱意味的话。
明明并不相信“爱”,明明害怕束缚和负担。
可是面对这样的晚风,怎么可能不动摇呢?
这个坏狗,该乖的时候乖得让人心疼,该凶得时候又凶得让人心动,不爱金钱不爱物质,满心满眼都是主人。
今天陪着晚风来面对亲人,他也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那令人头疼的家庭问题。
惨死眼前的母亲和冷酷无情的父亲,其实这位骄横的主人和自己的奴隶一样可怜。
于是他索性不想再遮遮掩掩,他坦然地又问了一遍,“晚风,你呢?”
晚风睫毛一阵颤抖。
你还敢吗?
在死过一次之后,“爱上主人”这样的罪名,你还敢再承认一次吗?
木淳认真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可晚风一直沉默不语。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就在木淳强忍酸涩打算岔开话题的时候,他听到了晚风颤抖得不像样的声音。
“淳淳,我喜欢你,我爱你。”
这一句话,耗尽了晚风所有的力量和勇气,他向主人表白,却连一句“你呢?”都问不出口。
纪源那仿佛被玷污般的嫌恶表情,小野对他自不量力的嘲讽,和调教师的愤怒指责,都在晚风脑海里一一浮现。
淳淳,我对你抱有太多的妄想。
木淳凑到他面前,万分珍视地捧着他的脸,“晚风,你再说一次。”
晚风深吸一口气,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