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充满的腐朽的味道,那是一种你在医院里才闻得到的恶心气味,我实
在受不住跑出来透透气,结果在转角的时候,却听到了小舅和舅妈两口子在谈论
父亲的事,我止住脚步,靠在墙边偷听了起来。
「和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知道的跟你知道的一样多啊,越狱,试图抢枪。」
「他没必要啊,陆永平不是跑了关系吗,现在就一年多的刑,说句不好听的,
咬咬牙睁眼闭眼的功夫不就过去了。」
「你这句话是真不好听,你又没试过,倒说得轻巧。不过话说回来,和平他
的确没必要这样做。唉,你说会不会是他在狱里被人欺负了?我看那些电视剧里
不都有那些狱霸什么的吗……」
「你脑壳子被那些小黄片看坏你了吧?他陆永平跑过关系了,还能让他受这
种欺负?」
「喂,刚不是说好了不提了吗?我怎么知道林林会去翻抽屉,我都藏好了。」
「不提?回去再慢慢跟你算!你看的都是些什么玩意,我现在想起来也就想
吐了。」
「我说了,我兄弟给我的,实际上我也没来得及看……」
「我信你就有鬼了。不说了,越说越气。监狱那边你不是跑了一趟吗?咋啥
都不知道。」
「不让见,说什么情节严重,还要等上面文件下来。」
「哎,可怜你姐,这段时间看着就像那鲜花蔫了似的,都没怎么见她笑过了。
本来减刑了,等和平出来,他应该也长记性了,两口子努力几年,这窟窿也填的
七七八八了,但现在又搞了一滩子事出来。你说……要不干脆让你姐和他……离
了吧……」
「我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但以前还好说,现在亲家那边这种情况,这个时候
提这种事,肯定要让别人戳脊梁骨的,这种事让我姐怎么说的出口?我姐自小就
爱面子,这别人嚼舌头起来,她可受不了。」
「这生活是自个儿过的,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要是连自己都不开心了,那
这日子还有什么盼头哩,还不如死了去。」
「唉唉唉,我说柳悦铃,你这说的什么鬼话?」
「我也是有那句说那句,没别的意思。」
「按你说的,要真的离了,林林咋办?舒雅咋办?你有没有想过两个小的?
这单亲家庭还能是个好事不成?」
「你这是封建思想,伟大领袖说过,女人能顶半边天。怎么就不行了?这些
年来,你那姐夫为这个家做了多少贡献你又不是不知道?也就舒雅那个丫头会难
过一阵子,林林这孩子自小就跟没爸似的,要你姐真的离了,我看他是一点影响
都没有。我也整不明白了,当初林林生出来的时候,他严和平一副挖了金山的模
样,我那会还说他重男轻女,不过这个在村里没啥好说的。现在倒好了,女儿亲
得不行,儿子却搞得像捡回来似的。」
我没有再听下去,他们说的都是些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实际上前年收拾杂物
间的时候,母亲还拿着一件小棉袄对我说「啧啧,你知道你这件衣服当年值多少
钱吗?差不多顶一个月的工钱了,辛辛苦苦干一个月,就换了这么一件衣服,隔
年就不合穿了,也就你爸这么舍得。」
「别人的家事我们又说不得什么……」
「什么别人,那是你姐!」
「哎呀你这……我不和你抠这字眼,反正我吵不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