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脸色苍白如雪,眼中好像有一簇火焰在燃烧,但绝不是被桑皇玉小瞧的怒火,他平淡的道:「人还活着,哪怕没胜算,有些事也总要去做的,多谢六姑姑救命之恩,我先走了。」
「不许走!」
华茵脸色涨红,焦急道:「你自己去找小九就是送死!」
叶尘嘴角有分涩然,笑道:「我就像流浪猫,无论怎样都死不了的。」
他说完后就踏步离去,消失在了舱口阴影中。
华茵
望着那清瘦、萧瑟的背影,犹如漂泊浮萍,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之意,她大叫道:「叶尘!你还会回来的,对不对?!」
先天太极门还有那么多的高手,叶尘功力仅余一两成,这一走,着实再难回转,她急忙挣脱桑皇玉道:「六姑姑,我不能丢下他。」
但是等追上甲板的时候,只有弥天暴雨和如雷潮声,叶尘已不知去了哪里,华茵秀眸滴泪,心酸不甘,她不是那种幻想甜美恋爱的小女孩,可是和叶尘生活的这些日子里,她却异常舒适安宁,尤其是后来俩人又遇到小九,阴差阳错形成「三口之家」,更是让她永生难忘。
但她依然压抑着感情,因为她知道叶尘更喜欢唐芊或者沐兰亭,遂将相思和爱慕埋藏心底,她只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吐露这种心情,只以为,一辈子可以享受这种安宁,五十年后,当夜深人静之时回首往事,她也可以和独自品味这段少女时期的旖旎记忆。
风雨骤紧,堤坝外的海啸更加猛烈,仅仅是慢了一会儿,却如天堑般阻隔二人之间。
不远处的道恒口念佛号,王星禅摇头轻叹,他还年轻,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和爱慕的女人,所以很明白这种怆然忧悒,上官琅璇则不然,她很爱叶尘,也非常喜欢和叶尘共游巫山,翻云复雨,见叶尘萧瑟离去后,同样也心下黯然,但她同样非常聪明,非常自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得之我幸,不得的话,也绝不至肝肠寸断。
舱下的裴怀玉自然不会这么浪漫柔肠,她只想立刻死去。
桑皇玉的每次一挥手弹指,她都会疼到心尖撕裂,骨髓燃烧,这种痛苦,超越一切酷刑,比摩伽销魂法的精神折磨更加单纯,正是以猩邪毒血所弹射出的魔罗毒针,此针为真气所化的神功法象,却比实体钢针还要锋锐,所淬剧毒专克护体真罡,腐蚀敌人的神经血脉,将疼痛放大数倍,甚至数十倍,生成凌迟火炙般的绝望地狱,虽未必算镇压天下的惊世武学,但绝对是令人闻风丧的恐怖魔技。
「对我而言,妖魔鬼怪痛苦的呻吟,便是最美轮美奂的音乐了。」
桑皇玉双目冷酷,嘴角含笑,俯视着在地上蜷缩抽搐的裴怀玉,又看了好一会儿才续道:「早听说你嚣张跋扈,还疯疯癫癫要挑战我四哥,萧师道顾忌江湖闲话,懒得和小蚂蚁计较,我却是魔女一个,出手百无禁忌呢。」
「啊!」
桑皇玉扬手弹指一挥,红光乍现,浓烈的血腥气充盈虚空,裴怀玉颈上中针,口中登时发出牛吼似的惨叫。
「别叫的那么惹厌,这才只是逗你玩的小把戏而已。」
桑皇玉冷声道:「算你好运吧,我还要赶去那个什么第二世界,扫干净太子小儿之类的垃圾,没太多时间和你耽搁着。」
她指尖红光骤然放大,释放出比刚才更加惊悚凄厉的毒芒。
「啊嗷!!」
就在此时,裴怀玉筋骨也猛地爆发雷鸣之声,转瞬好像北燕荒原狼那样仰天怒嚎,周身的先天真气也随之海啸狂潮般节节攀升……生死关头下,这尊先天太极门培养的天才剑士居然和叶尘当年一样,绝境中突破玄关屏障,进入了武者梦寐以求的一念万法之境。
「小蚂蚁变化到大臭虫而已。」
桑皇玉秀眉轻蹙,亦感觉若今日不除掉这怪物,将来必成非常麻烦的祸患,遂将毒针的功力再次推高。
「皇玉姑娘,多年未见,你果然还是怙恶不悛,杀性难移啊。」
一个衣饰干净整洁的中年书生忽从船舱尽头黑暗中现身,斯文谈笑间,居然通过声调抑扬顿挫的震动,发出阵阵玄妙异常的气流,阻住了魔罗毒针的运转,同时单手结成玄门秘藏法印,当空一推,一股醇厚平和的先天真气如氤氲般缭绕,瞬间包裹起了裴怀玉,不仅形成一层坚不可摧的保护罩,并且附带疗伤功效,缓慢修复着被猩邪毒血破坏的经络组织。
此时上官琅璇和华茵等人正下底舱,见到那中年人后提醒道:「他是裴汉飞。」
「六姑姑小心,不可轻敌。」
华茵想起此人武功神秘莫测,不仅挡住了剑海方舟,还彷佛会施妖法,否则自己和叶尘未必便轻易被擒,遭受刚才的莫大屈辱。
「裴汉飞?孤鹭殿殿主?」
桑皇玉罕见的一怔,片刻后才对着那中年人道:「真是有出息啊,以你的身份,居然会伪装成他人,躲在暗处算计小辈?」
那中年人摊手微笑,说道:「我并没伪装裴汉飞,充其量也就是没对他们自曝姓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