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天空之下是一片荒芜的废墟,废墟之间被血ye填满,如同化为一条河流,尹宕站在废墟之上,呆呆地看着眼前在这个世界中除他之外的第二个活物,那是一个不断进行着“奔跑”这一个举动的女人,随后她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咫尺的距离,接着停下了。女人的身体从腹部开始碎裂,就像是吞了炸弹的食人花,从内爆开,喷溅出大量的鲜血,随后她倒了下来,尹宕下意识低下头,发现地上不知何时已经躺满了女人的尸体,她的腹部开了个大洞,脸上表情惊恐,倒下的姿势也都是一模一样的,乍一看极具Jing神污染。
片刻后,沉重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尹宕抬起头,竟见那女人再次出现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并向他奔跑而来,随后又停在他的面前,倒在了地上。
如此重复已有成千上百次,尹宕从一开始的惊慌恐惧到现在的麻木不仁,他只是呆呆地站着,等待永远也不会到来的救赎。
尹宕缓缓睁开眼睛,发现现在还是深夜,他坐起身,左右张望一下,见其他人仍在沉睡,连睡在他旁边的阿比斯特也闭着眼睛呼吸绵长,此刻只有守夜的人抱着双臂仰头望着满是星辰的天空。尹宕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随后轻手轻脚地站起身,在尽量不惊动别人的情况走到了那个守夜的人身边,那人听到了脚步声便侧头看向了他,他说:“睡不着?”
“睡着了,又醒了。”尹宕说,接着他在那人的身边坐了下来。
“哦,也是,今天这状况确实不容易睡好觉。”那人笑了笑。
这个男人之前是和左和一组的,看他的样子年龄约摸才不过三十多岁,然而那双暗沉沉的眼眸中却满是沧桑,这大概就是末世所带来的后遗症吧,有些时候尹宕即便偶然遇到个十七八的,都能在对方的眼中读出一丝历经磨难后的无力与哀伤。
尹宕沉默地坐着,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的脑袋依旧有些疼,像是有人用一根针刺戳着他的脑神经。
“第一次杀活人?”男人忽然说。
尹宕愣了一下,他找不到什么比较好的话来回应,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男人又笑了一下,他说:“没事,很快就会习惯的。”
“……习惯?”尹宕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曾经的我们将这视为罪孽,现在却将其正确化,甚至要去习惯。”
“大社会的变化无法被阻止,我们能做的只有顺应。”男人说。
尹宕摇了摇头,或许是这样的话题和经历的事太过沉重,他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还在睡眠状态的阿比斯特,即便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是模糊的一个身影便让他稍许松了口气。
“也可以不顺应,只是会成为异类而已。”尹宕说。
男人认同地点点头,说:“但没人想成为异类。”
尹宕觉得自己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末世之中的异类,他比起当事人更像是一个旁观者,即便是现在,他都觉得自己与这个末世格格不入。他突然觉得,阿比斯特让他杀人或许是想将他拉回这个世界中,他不想让自己置身事外,从那一刻开始他也不再是无辜的,而是与所有人都一样,在这场末世中苟活赎罪。
“我叫聂任,你叫什么?”男人突然开口道,低沉沙哑的声音拉回了尹宕的思绪。
尹宕报了自己的名字,果不其然引来聂任的怔愣与轻笑,他说:“你爸也真是个人才。”
尹宕抬起头望着天,缓缓开口道:“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
“很多人都不知道。”聂任说,他拍拍尹宕的肩,“他们一定还活着,等着我们。”
尹宕勾了勾嘴角,已经清楚自己出身的他对他……养父母的感情实在有些复杂,或许正因为没有血缘,所以他们之间如此冷淡吧,曾经的他活得也不是真正的自己,只是遵循着他们,活成他们想要的样子,直到迟来的叛逆期让他搬出了家,在外生活才稍许有了些喘息。现在知道了前因后果的他,以前那些愤恨也散了许多,只是虽然他对他们怀有感激,但这道隔阂却是永远无法消失了。
“快天亮了,你再去睡会儿吧,到时候少不了几场苦战。”聂任说。
“好,谢谢你。”尹宕冲聂任笑了笑,随后起身走回阿比斯特的身边,蹲下身钻进了睡袋中,他刚抬眸下意识去看阿比斯特,便见阿比斯特竟睁着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冰冷的视线明明是无形的,却不知为何让他觉得像条毒蛇,缠绕上了他的脖颈,尹宕心下一突,猛然就是一身冷汗。
“您……您醒了?”尹宕的声音都是发着颤的。
阿比斯特面无表情,看了他一会儿后又闭上了眼睛,只留尹宕僵硬着身体秉着呼吸呆呆地看着阿比斯特,他忍不住地猜测阿比斯特是早就醒了听到他和聂任说话生气了还是现在不小心醒了于是随意看了他一眼,他怕自己现在解释会多此一举,又怕自己不解释被当做是隐瞒欺骗。
“主……主人……”尹宕最终还是承受不住自己不断给自己增加的恐慌,张口唤了对方。
阿比斯特睁开眼睛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