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薛念长成了风度翩翩的少年,而温蕴也摇身一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薛玉声为了拿下边境市场,亲自去了偏远的市,每天顶着漫天风沙四处奔波,温禾心疼得不行,屡次提出代替他前往的请求,可薛玉声却坚定拒绝了,他故作大男子主义地说:“老婆就得在家好好带孩子。”
温禾确实把家里和公司打理得很好,两个人虽然聚少离多,但心却紧密联系着,每天晚上温禾带着两个孩子都准时等在手机旁,期待着薛玉声的视频电话。
温禾时常笑,眼角带出浅浅的细纹,薛念总是趴在温禾的肩头,用大拇指抚平他的皱褶,对他说:“爸爸,你永远不会老的。”
然而生老病死,最后化作一捧灰,任何人都无法违背这规则。
几十年的生活似乎被按了快进键,温禾闭着眼睛,脑海里都是他和薛玉声还有孩子们相爱相伴的过程。
所有幸福的瞬间晃眼而过,再睁眼时,镜子里的自己已经白发苍苍。
薛玉声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替他整了整衣领,手有些微微颤抖,扣子都扣不好了。
温禾目光温柔,静静地欣赏着薛玉声的容颜,时光总是厚待他,脸上的皱纹仿佛都是平添魅力的装饰物,人都是越变越老,他却是越活越Jing神,一点儿也不显年龄与沧桑。
温禾庆幸自己没错过薛玉声任何一个角色,见证了一个男孩儿从青葱少年成长为顶天立地男子汉。
他是公司不可或缺的灵魂人物,是孩子的好父亲,好榜样,是孙子们慈善和蔼的爷爷,最重要的是,他是他相伴一生的亲密爱人。
想到这里,温禾轻轻笑出了声,而后又抑制不住咳了起来,心脏牵扯出丝丝钝痛。
“走吧。”薛玉声说完转身的一刹那,温禾看见他悄悄红了眼眶。
温禾望着薛玉声宽阔的背影,点了点头,又轻轻地对镜子里那个一脸病态的老头子说:“再见了。”
一下楼,薛念和温蕴立刻迎了上来。
“爸”
温禾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事实上他的心脏已经痛到无法管理自己的表情了,他环顾四周,问:“丫头们呢?”
温蕴红着眼睛说:“她们已经在车上了”
温禾点点头,手搭上薛玉声的胳膊,在儿女陪同下,缓缓走出大门。
上了车,两个十来岁的姑娘正在斗着气,见到温禾立刻喜笑颜开,扑上来的一瞬间却被薛玉声抓着抱进怀里,“妞妞们别闹,爷爷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知道吗?”
“知道了。”两个小姑娘异口同声地回答。
温禾摸了摸孙女们的头,靠在薛玉声的肩上,不再说话了。
车辆缓缓驶离“慢岛”,温禾看了这座充满回忆的别墅最后一眼,眼泪无声息地滑落,他闭上眼睛,很快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掌拂过他的面颊,掌心有茧,轻轻地为他拭泪。
一路上四个大人都没有说一句话,而两个小孙女却一直叽叽喳喳闹个没完,一会儿亲密无间,一会儿翻脸不认人,还来找温禾评理,被薛玉声嘘了一声制止了。
车速平稳,气氛轻松,心脏纠结的疼仿佛也减轻了些,温禾睡了过去,嘴角带笑,似乎做了一个快乐的梦。
“爸,我们到了。”
温禾睁开眼,校门口早就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但他看向薛玉声,脑海里立刻闪过两人初见的情景,依然清晰如昨。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他们牵着手走过每一个曾经踏足的地方,回忆过去的故事,薛玉声微笑,温柔却又苦涩。
最后他们来到了教师公寓楼下。
这栋楼已经陈旧不堪,据说过段时间就会拆除。
他们的小屋依然保留着原来的模样,每一个家具和装饰都没变动。
时隔近四十年,温禾再一次躺在了熟悉的小床上,源源不断的记忆立刻将他包围。
他微微蜷缩起来,找了一个让心脏不难受的姿势,看着床边无声哭泣的恋人,抬手为他擦掉眼泪。
“宝贝,”即便两个人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温禾还是没有改变这个称呼,“别哭,这是我最幸福的一刻,我们应该笑的啊”说着,自己也哽咽起来。
薛玉声捧着温禾的手,泪水划过脸颊上浅浅的沟壑,唇就定在那血管清晰的手背上,“不要不要离开我”
“对不起对不起这一次我还是食言了”
这一次,我还是先一步离你而去了。
他们在狭小的卧室里深情相拥,亲吻,道别。
病痛所带来的折磨与即将永别的心疼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温禾定定地看着薛玉声,仿佛要把那张脸刻进心里,可是他的双眼越来越模糊,甚至再也看不清明了。
意识逐渐远离,耳边一直有哭声,但他却再也回应不了了,他好痛,好累,好想睡。
于是,他终于闭上眼睛,像做了个一个决定,把恋人封锁在视线之外,再也不去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