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身边的人太多了,她有些怯。这些人围着袁莲华,一口一个信女,一口一个娘娘,说话都是声音又好听,又能说会道,个个口吐莲花一般。
方老太太又好几年没见自己女儿了,也生怕惹女儿不高兴,刚刚问了句“信女”的话,她就觉得袁莲华有些不高兴了,不敢再多问多说。
等到了这天晚上,来看贵妃的,看方老太太的客人都走了,玉澹宫才算清净些。贵妃吩咐下去:“晚上就我们娘俩用饭,不要太铺张了。老太太也累了,弄个简单些的小宴就好,口味清爽些。”
结果这简单的小宴,就有七八个宫女伺候她们两个人,方老太太暗暗数了数,光是冷菜就有十六碟,后面她干脆不数了。她也看出来了,贵妃这不是在故意摆排场,宫人真不以为这是什么大席面。
用过了饭,贵妃才能与方老太太单独说一会儿话。
方老太太进了宫之后,心就砰砰跳。这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就指望着她的女儿,还有女儿这肚子里的龙种。
“娘娘这一胎,可得坐稳了的。”老太太念叨了好几遍,又惊叹宫中种种奢华,走哪都有那么多人伺候,她担心人多杂乱,反而扰了贵妃养胎。
袁贵妃道:“这宫中都是如此。母亲住个两日,就惯有人伺候了。”
方老太太听女儿这么一说,立刻笑道:“是了,这原是富贵的好处。我怎么倒缩手缩脚起来了。”
她告诉袁贵妃,家中得了赏赐之后,换了新宅子,也买了许多仆人伺候。只不过仆人不像宫里的宫女,个个都这么聪明机灵罢了。
方老太太就说等回去,要再买一批更好的丫鬟,不能小家子气,要不然怎么能显出贵妃娘家的气派呢。
方老太太并不懂得这宫中许多关系,什么皇后,太子妃,有哪几方势力,她想不到那么深。她只知道袁莲华是皇帝的女人,只有扒住了皇帝,袁家才有源源不断的富贵。
所以说来说去,这个孩子一定要保住,一定要生下来。
“皇后有没有找过你麻烦?”方老太太压低了声音问袁莲华。
袁贵妃微笑着摇摇头:“皇后如今在两仪宫养病,很少出门。没有Jing力管这些事情。”
她已经知道顾皇后是被软禁在两仪宫,而并非什么养病了。但这些话她不必对母亲说,省得把人弄糊涂。
方老太太就道:“唉,你还是要小心。她毕竟是皇后,就好比一家正房。从前是她最得势,如今皇帝心头上只有你,还有了小儿子。她怎么会不嫉恨?”
袁贵妃道:“母亲放心。我这宫中的人,都是向着我的。再加上又皇帝庇护——我所能仰仗的,全都是皇帝。肚子里这个,先不提是男是女,若是女孩儿,其实也不是坏事。”
方老太太喃喃道:“是男孩,一定是男孩。”
袁贵妃但笑不语。
方老太太最关心的还是皇帝对袁贵妃的宠爱。她小心问道:“皇帝对你……还和之前一样么?如今你有孕在身,不方便伺候,可得小心些,别人趁虚而入了……”
袁莲华笑着叹道:“母亲以为这宫中和普通人家一样,只有几个陪房丫鬟,几个小妾么?这后宫三千,哪个不是皇帝的女人。我一开始,不也就是个小宫女。皇帝瞧中了谁就是谁了。”
方老太太一听她这话就急了:“怎么,难道只能这样听天由命么?万一哪个小……”
她本想说小浪/货,突然觉得不妥才住嘴。
袁莲华道:“母亲这话,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在这宫中,若是只凭姿色,没有其他些不同于别人的东西,皇帝又怎会一直宠爱我?其实这次,我要母亲进宫来陪伴,除了是为了照顾我,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方老太太不解,她不明白自己能怎么帮女儿固宠。
袁莲华娓娓道来:“母亲可知道皇帝一开始注意我,就是因为我这名字与生辰?生在佛诞日,又名莲华,正合了皇帝的心意。”
方老太太啧啧称奇,道:“你这小名,是你爷爷给取的,也没说为什么。如今一看,真是巧了。”
袁莲华就在方老太太耳边耳语几句。
她说:“既然皇帝看中的是我这一点,我又怎能让皇帝失望?”
袁莲华还记得她第一次承宠的早晨。皇帝搂着她,称赞她的容貌,又说她像观音座下玉女,又问:“你平日,都喜欢做些什么?”
她其实平日除了做上头分下来的事情,休息时间就是做做女红,与人闲聊,偶尔凑钱喝点酒。她不爱看书,勉强认得字,诗也没背过,与皇帝谈琴棋书画是谈不了的。
她又直觉这时候若是说了实话,那实在是太无聊。她当时真是灵光一闪,也许是受了皇帝夸她的那句话的启发,她说:“妾平日里,若有闲暇,就抄经诵经。”
这话不是真的,只不过她有个相熟的老嬷嬷平日喜欢诵经,还说她与佛有缘,给她讲些佛经里的故事,也教过她诵经。但她不耐心学,只是敷衍一番。
没想到这时候竟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