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可能,就是他被踢出了内阁。
因此,一切事情到如今就说得通了。
用江湖上的话来讲,纪别就是怀友明交给新皇李宴的投名状。
第48章 前世姻缘
在慈宁宫中闭门不出了数日之后,程殊听着宫外的流言,只觉得愈发心惊。
大理寺作为三法司之一,办案只讲求一个“真”字。即便没有证据指向纪别,但真正的杀手还没有找到,也被人出来给他辟谣。
而弹劾纪别的折子也像是雪花一样飞进了内阁和宫中,层层叠叠铺满了一个书桌。程殊听到的消息不一而同,但是不出意料都是对纪别不利的。
她再也没法在宫中安坐了,而是亲自去了乾清宫要见李宴,李宴却始终没有见她。
程殊急得一天天地瘦下去,嘴上也起了一个硕大的燎泡,福顺也跟着急得不行,但还有安慰他。
上次福顺被押着去了太医院诊脉后,发现了一堆的病。原本程殊已经让他不用伺候了,但最近他也回到了程殊近前。知夏和春玲也十分愧疚,因为她们没把程殊伺候好,而在福顺面前抬不起头来。
福顺没心思安慰她们,而是强行让程殊连着喝了两碗去火茶,然后给屋内点上了安神香,让程殊去睡一觉。
大概是安神香有奇效,或者是福顺的话就给了人安心的效果,程殊紧绷的神经竟然逐渐放松了下来,然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混沌之间,她的意识回到了前一世,回到了她和纪别初相识的时节。
***
上一世两人初相见也是在金殿传胪上,但那是小皇帝尚在,程殊便没有越俎代庖。对那个玉树临风的状元郎也只是单纯地欣赏,但在纪别按部就班地成为了侍讲,进宫讲学之后但他人才首次近距离相见。
程殊还记得宫中初见的那日,是一个寒风凛冽的冬日。彼时她正垂帘听政,对朝政干涉颇深。那时年纪轻轻的她尚有着一股子傲气和不服输的Jing气神,咬牙坚持着女子不会比男人差,坚信自己处理朝政也是手到擒来的事,然而现实却不如她意。
那年的冬日,即便已经是两辈子过去了,程殊仍然记忆犹新。那年河套一带遭受了百年不遇的暴雪,许多房屋被厚重的积雪压塌,成千上万的百姓在雪灾中被活活冻死,更遑论鸡鸭牲畜,尽皆在雪中被掩埋。
缺粮米,少衣物,那年冬日的河套仿佛人间地狱。小皇帝正是学着理政事的年纪,程殊一边要挂念着灾情,一边还要同时教给李漠如何处理这一切。她几乎是通宵达旦地处理政事,这样焚膏继晷的日子过了约有半个月,程殊染上了重病,几乎卧床不起。
但是她刚躺下一天,中原就出了大事,有难民开始暴动了。
说是暴动,但并非如此一概而论。先是无家可归又没米没粮的百姓自发集合起来去大户人间抢粮食,大户人家自然有自己的护院,两方不可避免地开始撕扯起来,在这个过程中,又难免会有死伤。最后再来一个没脑子的地方官,局面瞬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愤怒的百姓揭竿而起,先是打杀了县令,又一路闯进了县衙,瓜分了所有粮米。但是僧多粥少根本不够分的,于是暴民们又像是蝗虫过境一样席卷了周边的村子,甚至一路冲到了府衙。
暴民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官府反应不及。程殊在病中勉强撑着起来,亲自交待了兵部去镇压暴动。而这件事也是程殊上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
镇压的过程是极其血腥的,较之始皇帝的焚书坑儒也不在话下。在那些时日里,程殊第一次意识到何为人命如草芥。拿着木棍的乌合之众如何能跟训练有素的士兵们相比,整个河套平原尸横遍野,层层叠叠的尸体流下的鲜血渗进了土壤中,据说来年开春雪融化后,连土地都被染成了红色。
彼时大梁刚刚建朝五十余年,在此次雪灾前都是治世天下,百姓也算得上安居乐业。因此这一次起义,不曾动摇大梁的气数,在春天到来之时,所有的痕迹都跟着积雪被融化掉了。
但程殊却不能无动于衷。那段时间里,她闭上眼睛,眼前都是大片大片的鲜血,她自己站在烈火地狱的边上,无数冤魂从悬崖下挣扎着往上爬,试图抓住她的脚踝。
就在她无数次从这个梦中醒来时,她见到了纪别。
惊才艳绝,光风霁月,是程殊脑海中浮现到了两个词,随即她又想着,这人好似在哪里见过。
纪别笑yinyin地看着她的下颌,然后郑重地行了礼:“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程殊猛然想起来,这是当年那个金殿传胪时,最英俊的状元郎。
因为职责的原因,纪别此后多次出入宫禁,而程殊也在有意无意之间常常往乾清宫跑。两人见面次数多起来后,似乎一切都变得那样顺理成章。
先是程殊发现,自己在他面前惯是喜欢交浅言深,而往往一说起来就停不下来。而纪别则是微笑地在听,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直视程殊的眼睛了,两人的交流仿佛一下子得到升华,眼神交汇的一刹那,彼此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