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在宫中的日子十分不好过,那些太妃们虎视眈眈,虽然谁都没了男人的宠爱,但是依旧斗得死去活来。
此外她的母家程家也与她断了来往,只因先帝驾崩时,她一力辅佐现在的小皇帝登基,而不是顺从程家的意愿助齐王登位,因此程殊的日子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
安忠看起来瘦瘦小小,力气却十分之大,他强硬地将银票塞进了纪别的怀中,然后握住了纪别的双手:“状元郎,这是太后亲口嘱咐的,务必要让奴才亲自送到您手中,要是差事没完成,奴才回去可是要挨板子的。”
纪别被安忠死死攥住,自然没法将银票还回去了,闻言他笑了一下:“你们差事不完成还要打板子?”
安忠嘿嘿一笑,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恕奴才无法远送,马车已经备好,状元郎好走。”
而等纪别坐到了马车上,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学武这件事提上日程了。
长春宫中,程殊没什么时间沉浸在前世的愁绪中,而是被宫人们忙来忙去的身影弄得满心烦躁。
“我的祖宗哎,您可躺下歇会儿吧。”知夏亦步亦趋地跟在程殊身后,陪着她团团转,福顺正指点着长春宫里的宫人将东偏殿的寝殿布置出来,供程殊暂时住进去,而原本的寝殿则要让小皇帝李漠住进来。
“哀家不累,知夏你要是累就去歇着。”程殊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她一时冲动让病中的李漠住进来养病,直到真正准备起来才知道有多复杂。
不仅殿内的布置全部要按照规制重新安排,而且在安排过后还要由内务府的太监们来彻查,若是有哪里不够安全,不合规矩,还要拆掉重来,工程之繁琐,就连福顺都有些吃不消。
程殊现在也颇后悔,她就不是个坐得住的性格,上辈子就算已经三十好几了,还是个容易焦虑的性子,因此现在让她安安静静坐在殿内,可谓是比登天还难。
这便苦了知夏和福顺,两人一个是程殊贴身伺候的大宫女,一个是长春宫的总管,一个跟着程殊急,一个跟着皇帝急,两人又催着手下的小宫人们干活,因此长春宫里一片人仰马翻。
“娘娘,您今日从回来便开始忙,也错过了小憩的时辰,您这样身体吃不消啊。”
程殊有点不高兴:“哀家今年才多大,身体多好,如何少睡一个午觉就吃不消了?”
知夏的娃娃脸上顿时皱起了一百条皱纹,她苦着脸说道:“娘娘,您这不是前日才磕了一下,太医都嘱咐了要您多休息,要是您实在闹心,不如就去一趟慈宁宫,陪太皇太后说说话。”
程殊急匆匆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个提议不错,然后点了点头,对知夏说道:“那就去慈宁宫。”
知夏和福顺交换了一个轻松的眼神,福顺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放了下来,似乎连腰上的赘rou都增加了一层。
随着开道的宦官高喊着“太后娘娘起驾”,长春宫终于恢复了平静的忙碌。
按礼制,长春宫应该是皇后的住所,而慈宁宫中所住的应该是皇太后,但由于本朝之前从未有过太皇太后,因此先皇驾崩时,谁也不知道将风烛残年腿脚不便的太皇太后移至哪一宫,况且满朝文武谁也不敢提起这件事,仿佛提起便是大逆不道。再加上先帝驾崩之时,小皇帝也不过只有七岁,离大婚立后还早着,因此便先这样住下了。
长春宫和慈宁宫都在西六宫中,只不过一个在东南,一个在西北,因此程殊还是在知夏的百般劝说之下坐上了轿辇。
“娘娘,您现在应该多休息,不要逞能,等你恢复好了,咱再走过去请安。”
程殊漫不经心地答应了,心里想的却是,这还是重生以来,她第一次见太皇太后佟氏,也是她所谓的“婆婆”。
上一世,程殊与先帝刚大婚那阵,先帝的病没有任何起色,因此佟氏对她的态度并不好,她前去请安时对她也视若无睹,因此很多妃子都曾在明里暗里笑话她。但后来,或许是先帝对她说了什么,或许是她真的良心发现,或许是这宫中开始由程殊说了算,佟氏对她的态度彻头彻尾地改变了,变成了一个慈祥的长辈。
但是不管佟氏对她好或是不好,这些问安的礼数程殊都不能少。
慈宁宫离乾清宫较远,但小皇帝与祖母很亲密,因此每天不辞辛苦都要往慈宁宫那边跑,但自从去年太皇太后得了肺病之后,便不让小皇帝常来探望,这里的常客也只剩下了程殊。
慈宁宫的大门虽然敞开着,但是却安静得像个冷宫,没有一点烟火气,也没有人来人往的喧嚣。
慈宁宫门口站着两个小宦官,程殊对他们的样貌一丝印象都没有,想必也是得罪了大太监而被“发配”来的。他们见到程殊的时候有些紧张,战战兢兢地说:“容奴才进去通禀。”
佟氏自缠绵病榻以来,十分嗜睡,因此程殊每次进来时都是不用通传,在偏殿等到佟氏醒来再去探望的,但眼前这和两个小宦官显然是新来的,对此并不知情。
知夏走上前去刚想训斥那小宦官,却被程殊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