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得白某见事不可为,提前给你一个体面的了断。」
丁寿打了个寒颤,连连摆手道:「这可开不得玩笑,白兄且放心,所谓天时
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你我兄弟同心,敌人不攻自破……」
寒风忽起,吹得二人衣衫鼓涨,猎猎作响,丁寿抚掌大笑:「瞧瞧,连天时
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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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不见村口人影,慕容白半个娇躯才缩回车厢,对身旁闭目静坐的人儿
抱怨不停:「这样将太师叔留在村里,不知能否安然脱身,喂,你便这样怕死?」
「怕。」宋巧姣睁开眼帘,凄楚一笑:「宋家只剩我一个不孝女,总得有人
为爹爹养老送终。」
「那太师叔的安危你便不顾了,万一他有个……」慕容白眼眶泛红,后面的
话不敢再说。
「若是老爷受伤在榻,我当尽心服侍照顾,万一……」宋巧姣重新阖上晶眸
,轻声道:「万一老爷身有不测,待家严百年之后,宋巧姣再相随地下。」
宋巧姣说得很轻,却坚定无比,让人无法怀疑,慕容白满腔不满再也无法出
口,最终化成一缕轻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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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车外的队伍中,骑着一头小毛驴的村老仰着脖子,冲坐在马上的于永谄笑
个不停。
「军爷,那个年轻大官人说要大同府补偿我们村的粮食,不会有差吧?」
「你已经问了多少遍,我家大人说是便是,能有什么差池!」于永默默祈祷
心中真神保佑丁寿无恙,却被这老儿问得不厌其烦,如今算知道自己平时那副嘴
脸多讨人厌。
村老连连称是,心道这军爷生得卷卷头发,曲曲鼻子,样貌可真够怪地,又
抬起笑脸问道:「敢问军爷,那个年轻大官人姓甚名谁,握全村好给他立长生牌
位,保佑恩人长命百岁,官运亨通。」
老儿好生讨厌,于永冷冷道:「管好自己吧,我家大人不需你们保佑官途。」
「那是,那是,看那官人一身贵气,县太爷怕也没有这个气派……」老人虽
说从未出山见过知县老爷,却不乏传统农人式的狡猾。
果然,于永鼻腔中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
对方的轻蔑反让老汉心中有了几分喜意,看来村里粮食有门,继续道:「就
那个威风做派,只有省城的哪个衙内公子才配有咧……」
丁寿年纪实在太轻,村老不敢想他是哪个衙门的官老爷,但哪怕是知府老爷
家的公子,当爹的总不能不认儿子说的话吧。
「别费那心思了,直说吧,全山西省的官儿加起来,也没我家大人威风有权!」于永半辈子都在揣摩逢迎上意,村老那点花花肠子在他眼前实不够看。
于永一句话出口,老汉登时傻了眼,舌头伸出半截,老半天缩不回去。
看到自己话达到了预期效果,于永满意一笑,忽地发现队伍前方有一骑快速
奔来,立即打马迎上。
「叔儿,问出来了么,那后生究竟甚来头?他应下的事有准么?」几个村内
掌事的左右围了上来。
村老好不容易才将被风吹硬了的舌头塞回嘴里,咂咂嘴巴活动了一番,痴痴
说道:「握听这意思,怎么好像皇爷爷私访来着……」
于永奔到队伍前方,正撞上迎面来骑。
「眼睛瞎了!敢挡衣卫去路,还不让开,莫不是不想活了!」马上骑士见
队伍阻住去路,大声叫骂。
「大胆!」于永亮出腰牌,高喝道:「衣卫都指挥使丁大人家眷在此,谁
敢无礼!」
骑士惊喜交加,滚鞍下马,单膝跪地道:「小人平虏城旗下衣校尉,有紧
急军情奏报卫帅。」
注:蒙古犯边虽说秋天居多,但也有选在冬天的时候,历史上正德二年十二
月达延汗部进攻的是更冷的凉州和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