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陕西总兵曹雄曾谏阻未果,今又获功,恩旨宥之,务当尽心竭力报国为要
……」
跪在堂下的曹雄惊喜万分,伏地不起。
丁寿眉峰一皱,直要跃起抢过圣旨细看,白少川轻轻咳了一声,丁寿才惊觉
众人前要给小皇帝的旨意留点面子,强捺性子继续跪听。
「巡抚宁夏右佥都御史刘宪法令欠严,边储亏折数多,其人虽瘐毙于狱,仍
责家产偿纳,陕西布政使安惟学清心秉正,升右副都御使巡抚宁夏,按察使曲锐
刚直不阿,迁布政使,西安知府马炳然安抚百姓,忠心体国,擢山东布政……」
安惟学等人喜上眉梢。
「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佩征西将军印、镇守宁夏总兵官李祥年老疾多,朝
廷体恤老臣,准其谢事;协守延绥副总兵姜汉熟
悉军务,士卒咸服,升署都督佥
事充总兵官镇守宁夏;分守延绥东路参将戴钦文武兼资,平乱有功,充副总兵镇
守山西兼提督代州三关……」
戴钦惊讶自不必说,他的官位虽未变动,可山西镇并无总兵之设(嘉靖二十
年改设),副总兵便是一方镇守,他俨然已成一方大员;从延绥被传讯唤来的姜
汉心里更是乐开了花,戴钦好歹还曾吃苦受累的带兵作战,他只是坐在家里让儿
子出去转了一圈,便成了一镇总兵,这便宜事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啊,姜总兵打定
主意,丁寿这条粗腿是抱定了。
「锦衣卫都指挥使丁寿,代天巡狩,体察民情,整饬边务吏治,屡建奇勋,
回朝另作封赏。钦此!」
好不容易等张雄宣完旨意,丁寿蹭的一下蹦了起来,拿起圣旨上看下看,横
看竖看,仔仔细细筛了一遍。
「张公公一路辛苦,酒宴已备,请容我等为公公接风洗尘。」
「公公为国宣劳,鞍马困顿,我等感激不尽。」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众文武官员已将张雄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口也不停,张
雄一脸风霜,应接不暇。
「诸位大人,一应官职任免都是由缇帅保荐,刘老公批红,蒙圣上恩准,咱
家不过是腿脚辛苦,万万不敢居功。」
「谢过缇帅……」
「你们的事待会子再说。」丁寿一把将张雄给拽了过来,拉到僻静处,扬着
手中旨意道:「这便完了?」
张雄一愣,「啊?哦,刘公公交待,陕西地方上的其他大事小情,将吏任免
,只要不改成法,缇帅酌情去办就是了。」
「没说这个,」丁寿瞥了眼那边欢天喜地庆幸不已的曹雄,低声道:「那姓
曹的这便没事了?」
「这个么……」张雄眨巴眨巴眼睛,吞吞吐吐道:「听闻曹雄转投刘公公门
下,还送了一份厚礼……」
「不是钱多钱少的事,丧帅陷师,如不从重处置,还有天理王法么!」丁寿
挥舞着手中圣旨,颇有点张牙舞爪的意思。
张雄眼瞅着圣旨在丁寿手里变得皱皱巴巴,心都快跳出来了,「丁大人,您
慎重,这可是大不敬啊!」
「去他娘的大不……」此时的丁二已经口不择言。
「丁兄,许久未见,你我觅地叙旧如何?」白少川突然插言。
「老子没空!」丁寿气正不顺。
「我在等你。」
说来也怪,白少川语气平静,不起丝毫波澜,怒火中烧的丁寿却无法再次拒
绝,愤愤将圣旨往张雄怀里一塞,大步走了出去。
************
临近年关,长安街面更加繁华,到处都是采买年货的关中百姓,面上洋溢着
欢快的笑容。
「寻常百姓便是如此,不管往日如何劳碌辛苦,只要家有余粮,一家人团团
圆圆过个好年,一年的不顺遂便可全部揭过,故所谓知足常乐。」
白少川白衣狐裘,在街上款步前行,好似雪地里一株寒梅般秀逸超群,在熙
攘人群中宛如鹤立鸡群,引得旁人侧目。
与他并肩而行的那只「鸡」则别别扭扭,浑身上下不自在,秦人豪爽直率,
连妇人也少了江南女子的含蓄婉约,一个个火辣辣的目光中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情
,让被视作无物的丁寿情何以堪,只得自我安慰:这些婆姨莫见过世面,见个小
白脸便识不得真汉子!
「这不是知不知足,而是是非公道,若是非不分,公道不存,朝廷何以施政
统兵!」丁寿摆出一副凶相,恶狠狠地回瞪一个痴痴望着白少川的年轻妇人。
「刘公公让我带句话给丁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