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话想说的么?」朱祁镇问他。
朱祁钰摇了摇头,然后顿了顿,方才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拇指在那枚碧玉扳
指上细细摩擦,颓然叹息道:「皇兄。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但求一件事。这
枚扳指…………在我们还小的时候,本来就是父皇打算给我的,只不过那个时候
我年纪小,还戴不了,所以给你了。那么现在…………你能让我戴着它么?」
朱祁镇愣了一下,露出一丝错愕,那双已经很难有情绪起伏的眼睛里忽然也
跟着泛开了一丝温柔,道:「你喜欢这个东西,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一个是讨来的,一个是抢来的,意义不一样。」朱祁钰苦笑了一声,起身
站了起来,走到了朱祁镇的身边,看着他身上的乌金龙袍换成了烫金颜色,说:
「皇兄,你穿这个确实比我好看。」
「对了。」
临走前,朱祁钰忽然抬头,在月光下对着朱祁镇的背影说:「最是无情的帝
王家,这句话你说过,父皇说过,我也说过。皇兄…………希望你最后不要对我
这个输家太过留情。」
砰的一声,朱祁钰推开了御书房的大门。
没人拦他。
次日,英宗复辟,代宗被囚禁于永安宫,废为郕王。
又是一个月后,郕王朱祁钰离奇死在了宫殿内,至于是服毒自杀,还是他人
有意谋杀,对整个焕然一新的朝廷来说,除了史官会头疼难以下笔外,其他人并
不会关心太多,也不敢关心太多。
成王败寇,世间的历史更迭一贯如此,冰冷的几个字下去,谁对谁错,谁输
谁赢,谁是英雄谁是逆贼,不过寥寥几笔,就奠定了以后百年千年的传颂。
有的时候,羽笔就是要比刀刃还要来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