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却生出种怅然若失之感。他只将这股惆怅归结于陡然知晓好友将嫁所致,潦草道:“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
润玉掌握红线,只一味笑着,举步便去。什么霸业宏图、步步为营,一时间他却尽数忘却了,只想着水神洛霖的允诺,恨不能立时拘了穷奇复命,今日便求天帝主婚,然后就此白头。旭凤快步逐上,越前半步,两人同至忘川前,便有那摆渡的引二人上船。
那摆渡的将小船儿摇得晃晃,润玉那颗犹悬着荡荡的心更被摇得飘飘,唇边那抹笑意更是再难压抑,便是摆渡的老人家都瞧了出来。老人家直道:“公子可是有什么喜事?”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润玉浅笑,仿佛已看见觅儿凤冠霞帔而来的模样,“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那可是大喜事。”老人家悠然撑篙摆渡,笑道:“既然如此,那老头子我更得把船摇稳,不然若是公子落下水去,岂不是魂飞魄散、喜事成空。”
“慎言!”旭凤低声喝道:“以我等修为,便是落入忘川,也能生还。切莫危言耸听。”
“老头子我在此摆渡万万年,怎会乱打诳语。”老人家怪道:“这位公子你并无太多因果缠身,便是落入忘川,也不过被厉鬼撕咬几口便能上岸。旁边的这位公子,身上担着诸多因果,若是小老儿一个不留神——嘿,我是怕那不知名的姑娘伤心哩!”
“小仙省得,有劳船家了。”润玉插话牵过话头,平视道:“敢问老翁,于此渡人多久了?方才所说忘川中的厉鬼,又是哪段故事?”
“不久不久,算到今日,大抵是七、八千万年罢。”老叟答得漫不经心,方才被旭凤责备,早没了谈话的心思,“你们两个小娃娃,怎么不知?忘川之所以能为仙魔之分界,便是因为鬼怪溺于其中,若无小老儿在此渡人,嘿,你们如何到的了魔界?”
润玉定心掐指逆推,刑天斩三尸遁入魔界,正是九千万年前。若按这老叟所说,横渡忘川,则有厉鬼撕啃,那刑天之上尸,必然也是功体大退。“我曾听闻,魔界妖魔,多的是自行来至魔界的。”旭凤撇头转过来故意问道:“若是忘川难渡,那些妖魔又是如何到魔界的。”
“嘻!上古之时,能来得魔界的,定是穷凶极恶的大妖,折掉半数寿命才来得此处。”老翁哈哈笑道:“是黄帝差老头子我来了之后,才让忘川不足为惧。”
润玉神思忽转,他博雅好古,对上古之事亦知晓一二,自明白这老人家所言不虚。再念及这老翁先前所语,只笑言诈道:“想来是这忘川溺着厉鬼冤魂,若有那等同他有怨的,来到此处,定会被他捉入水中,至死不休。上古大妖,大多杀戮甚深,如此若想横渡忘川,何其困难。”
“果真如此?”旭凤却觉此言新奇,平素他只听过饮罢忘川水可前尘尽忘,未料到还有这等惊险之处。那老叟却笑道:“难得还有小娃娃知道这忘川厉害的,我还道你们都忘了呢。”
润玉面浮温笑,心下却是一沉。他不过出言诈问,惊闻此言,再联想到老者方才诛心之语,竟是骇得站起身来。那老人家连道:“莫动、莫动——你怕不是要摇翻船了!”
润玉回神,见旭凤目带疑色,遂敛去面上异色,只平和道:“我倒在想,觅儿素来好闻传奇,若是知道有这等奇险之处,定要怪我未曾带她一道了。”话虽如此,润玉却是掌心浸汗。他自知罪孽深重,当初为偿夙愿,不惜与魔神为伍,斩十万万人为飨。原他打算,只消得再杀天帝以报仇,取而代之,再厉马秣兵,掀神魔之战,借刀杀人,将众神仙尽数埋葬在魔界,便算功德圆满。此后天地再无神仙之流,他凭刑天于他道心间所种的那缕魔气,自可堕魔修行——到时天界覆灭,魔界再无能战之人,他自可制霸一方,同锦觅共享盛世太平,护她一世安康。
润玉却不曾料到,原来忘川于他,竟然还有如此鬼魅之处。若是如此,谈何陈兵忘川,谈何神魔之战——这却是刑天之前未曾告诉他的了。
“公子你倒是情深意重。”老人家只管促船前行,忘川茫茫若海,穷目远眺,不可望尽其尽头,润玉细心端详之下,竟当真遥遥望见似有鬼爪自水中探出,意图索命。老翁絮语道:“既然如此,那更该小心性命了。坐稳了——老头子我撑船去也!”
章十八 危机
风吹荷,荡起层叠涟漪,荷叶亭亭如盖,芙蕖频举;为哄锦觅开心,洛霖特种了望舒荷于这新掘的池塘间。锦觅觉这望舒荷倒和润玉仙极为相衬:都是夜里热闹的主。平日里见他夜间出入值夜,不免觉得单调,今日有了这望舒荷,自然要赏玩一番,若是开得华美,很该送朵移到璇玑宫里,省的里面的魇兽无人陪伴。
明月高悬,余辉倾泻,莲花乍开,有暗香浮动,水雾缭绕其间,真得个仙家胜景,实是怡然。正耽溺于此景之中,锦觅耳根一动,忽瞄见草丛簌簌作响,似有人藏身其中;待得近身探去,又只是空落落一片。“好生奇怪,谁要来找爹爹?难道是狐狸仙人不好意思受我礼物,非要死乞白赖还回来?”
锦觅正纳罕间,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