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便觉得寒透的凉血又再沸腾起来。
——只是,要以十万万人为飨。
润玉只觉得脑袋里乱哄哄的一片。时而是锦觅终时在旭凤怀里含笑的泪眼,时而是哀嚎遍野、生灵涂炭。好像被扼住了咽喉一般,他连喘息都艰难了几分,目光在落到封面那几个字上,手指僵得不知如何动作。
“破军,你可看过其中内容?”润玉问得语带深意,破军只将头埋得更深,恭敬回禀道:“臣不敢翻看,一得到了便送来陛下面前。”
“他们到底不如你忠心。”润玉凉薄轻叹,拇指押在扉页,指腹反复摩挲着,心底却是荒凉一片。他遂漫然而笑,颔首赞许。“你做的很好。今日之事,本座不想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么说着,润玉已是抬指将扉页翻开,目光锁定在那逆天咒术之上。圣人之下,皆为蝼蚁,这六界藏污纳垢,何其之多,区区十万万生灵,若能换得他与天相抗之力,又岂有不可。润玉陡而抬睑斜眙,待破军星君退下,再难抑心中悲怆之意,只吐龙息啸天,长yin出声。
——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章二 聚散
忽闻雷霆乍作,惊破春梦。润玉猛地回过神来,左右环视,既非璇玑宫,亦非九霄云殿。那迅雷好似直直劈开他识海,掀万丈惊涛;润玉陡然旋身下地,再回顾周遭景致,才想起来,他这是回到了万万年之前。
以十万万生灵为飨,与刑天立誓为盟,求得溯回万万年之前,回至旭凤涅槃之时。润玉骤然甩袖荡袍,翻身下床,但听得窗外雷声轰然,雨打枝梢花蕾。为窃得机缘,他不顾燎原君阻挡,于旭凤涅槃之时劈开栖梧宫,代旭凤挡去那险恶一击,随后佯做不敌,径自坠往花界。
——此次,到底是他该先见到他宿命的妻。
刑天答应过他,只要覆灭天界,他便能得偿所愿。润玉只觉得额角跳痛,抬手压在眉尾,轻轻推拿,想到与刑天所立的盟约,又沁出个森冷笑意来:无论过程如何,只要能拨乱反正,他于心已足。
“这位仙友,你可算是醒过来了。”润玉愕然回头,便见一紫裙女郎推门而入,径自坐他床头,掰手指道:“此番救你,可花了我三滴花蜜——那花蜜我酿了五百年,我自己都没舍得喝一滴呢!”
倾城国色,虽粗布荆簪,难掩芳华。润玉但觉心尖一涩,过往如chao水般涌来,情海翻起浪涛,直欲将他溺毙。此时此刻,他竟对魔神刑天生出几分真切的感激起来:“多谢仙子相救。”几欲哽咽,语调难掩颤声,“小仙表字润玉,还未请教仙子芳名?”
“你唤我锦觅变好,仙子不敢当,我是颗顶顶正经的果子Jing,还没来得及成仙呢。顶多,算个半仙。”锦觅哧哧一笑,霍而撑肘托腮,半靠着床榻,凑前稀奇道:“润玉仙,你既是神仙,怎的掉到水镜里了?”还未等润玉答话,她便击掌激赞道:“水镜便是我修行了几百年都出不去的,润玉仙随便一掉便能掉进来,看来仙途可期。”
润玉失笑,胸膛震荡,低笑溢出咽喉,倒真生出几分真切的笑意。“承锦觅仙子所言。润玉只是天界散仙,哪里有什么仙途可言。”
锦觅歪头瞧着,一双桃花眼睁得溜圆,看不出风情万种,只余天真可爱,她咂舌心道:“原来天上的神仙如此厉害,便是散仙,随便一掉,都也能掉进水镜。可惜我修行这么多年,却挤都挤不出去的。”她遂笑道:“润玉仙就不必妄自菲薄了。”芙蓉面上腾着喜意,只抻手拉住润玉衣衫,道:“润玉仙,我救你一命,你们神仙不都是讲知恩图报么?那我求你一事,你答应我可好?”
“哦?”润玉半倾前身,软和道:“锦觅仙子说得,可是以身相许?”
“润玉仙怕不是看人间的话本子看傻了。”锦觅摇头,痛心疾首地教育道:“我这次又不是从山匪里把你救回来的,若是你以身相许,岂不是吃了大亏?我们做果子的都是有良心的,断断不能平白占这么大个便宜。润玉仙你涉世不深,若是被人骗了可怎么是好,实在让本葡萄担心得紧啊。”她只眼巴巴瞅着,正经道:“不如这样。我随你去天界,这样既算你报了救命之恩,你又有我看护,总不至于被人蒙骗了去,岂不是两全其美?”
润玉险些笑出声来。他只荡开修眉,强压笑意,一双凤目如被蜜糖浸过一般,看着锦觅俱是柔情。想日后他同锦觅生隙,锦觅便再未如此冲他笑过了。他遂道:“如此一来,岂不是太麻烦锦觅仙子了?”
“不麻烦,不麻烦。”锦觅见他不肯,忙坐正了身子,矜持道:“我虽是个葡萄,但也是个好葡萄。自然不会看着润玉仙无故受骗的。”她猛点头,目含期待。“润玉仙且放心,有我在,定不叫别人哄骗了你。”
润玉无端心弦一拨,只觉得万万年来,再没如此畅快过了。他故意凑近锦觅,只离她一尺又顿住身形,薄唇吐雅词,修眉敛情。“那小仙就有劳锦觅仙子费心了。”话未毕,又掩唇干咳几声,也不知是不是忍笑忍的,倒把锦觅吓了一跳。锦觅只道:“好说,好说。润玉仙,你莫不是伤势又犯了?”她这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