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在益民小区这个典型的城中村老破小生活的人,都或多或少对一个总是长发遮面的不男不女的住客有些印象。
对方往往一身黑衣,戴着宽大帽檐的帽子,头发遮了大半边脸,露出的皮肤苍白的像是鬼一样,让人有些凉飕飕的,甚至因为怀疑对方是通缉犯而联系过居委会和民警上门询问。
所幸不是,然后对于这里忙碌于生计的居民来说,对方既然不是危险犯罪分子,那么是个什么人对他们来说也无关紧要,这里的租客来来去去,要八卦也八卦不了多久。
但那个“奇怪的人”倒是住了两三年。
沈秋和将刚吃完的一桶泡面扔进垃圾桶,因为垃圾桶又满了,而不得不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准备下楼去扔垃圾了。
他可不就是不男不女的怪物?母亲和表哥偷吃禁果乱lun而生下来的孩子,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畸形的双性身体,在保守顽固的家族里不受待见的身份,都让他从小自卑而敏感,后来更是拼了命地考上大学,离开那个偏僻自闭的地方。
可惜大学又有一段孽缘,下决心斩断那刻骨铭心的爱之后,他对人生再无半点期待,彻底地变成现在这个让人厌恶的模样。
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沈秋和自嘲了一会儿,还是戴好了帽子,用手疏了些头发过来遮住自己那布满疤痕的半张脸,拎着两袋垃圾下楼。
丢完垃圾后,想起冰箱所剩无几的储备粮,他的目光望向了旁边的便利店,站着内心天人交战着,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去商场。
便利店只能买到垃圾食品和面包,这个点菜市场也关门了,而且他也不爱去菜市场……商场的自助购物对他来说还是比较友好的。
默默地一路走到商场,一路上收获的各种眼神沈秋和早已免疫。
当他是Cosplay 不行吗?他承认大夏天没几个人穿长袖长裤,也没几个人长发遮面,但说真的,他觉得自己还算正常,他只是心理不太正常罢了。
厌世,又莫名其妙想活着,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眷恋的,沈秋和看着手里的新口味泡面发了会呆,又往购物车里加了一些食材零食,推着满满的车子往自助机走去。
这几年他靠着给杂志社撰稿勉强能维持生计,再不济也有当初那笔堪称巨额的分手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还给他的主人,饿死总不至于。
买的东西太多了,沈秋和很勉强才提到门口,扶着门框喘着气,从面前的高档餐厅里走出来一群人,他用余光注意到是一群衣着光鲜的年轻人,下意识将自己的帽檐压低了,微微转过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沈秋和在心里唾弃了一下自己,这个城市那么大,自己遇上那个人的概率明明那么低,两年多了也没遇上一次,更何况当初决绝分手的时候也说过遇见了也当不认识。
可这个城市又那么小。
江燃相信自己刚刚绝对没有看错,对方转身的一瞬,那再也熟悉的不过的侧脸,让他将自己平素的修养和骄矜全部舍弃,甚至忘记和自己的同伴说一声,不管不顾地疾步上前,拉住对方的手腕,“等等!”
沈秋和浑身僵住,低垂的头不可置信地抬起,透过帽檐的边,和那人对视着,手里的东西脱力了般落在了地上,一个个浑圆的西红柿散了出来,慌乱地如同他此刻的心。
“沈、秋、和!”
对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握住他的手腕的力气越来越紧,仿佛要把他的手腕折断了一般,让他更是无力挣脱,心里如堕深渊,嘴唇颤抖着,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燃,好久不见。
江燃,你还好吗?
江燃,你弄疼我了……
沈秋和的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乱七八糟的,有以前的,有以后的,最后一片空白,啥也反应不出来,反而是刚刚跟着江燃的那群人追了上来,看看埋着头的沈秋和,再看看面色冰寒得好像要杀人一样的让他们有些陌生的江燃,有些犹豫又有些试探地问了他一句,“江燃……你没事吧?”
“我没事。”江燃终于放开了他的手,声音依然冷冽,“不,你们先走,我有事。”
这明显要支开他们的节奏啊,那群年轻人满心的八卦欲,却不敢和心情明显不好的太子爷正面叫板,只能念念不舍地慢吞吞走了。
只是打开微信,便疯狂地在群里吐槽了起来,都说从没见过这样子不讲理的、看起来极其可怕的江燃。
群里都是他们这个圈子的人,非富即贵,但江燃对于他们依旧是有些距离的,江燃本人也在群里,但他从没在群里发言,应该也不会看到他们这一刷就几百条的消息,现在他估计更不会看手机了。
“那个人是男是女啊?”群里有人冒出头问了,吐槽的人懵了,想了半天也不能确定,“长头发……应该是女的吧?”
江燃当街冲上去强硬地拉住人家的手腕,这种事情可以让他们津津乐道半个月了。向来有风度(爱装逼)屌的不行的江少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