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定了不出一丝响动,静候他们走远就是。
听来是四个人的脚步声,同起同落,中间夹杂着枝条吱呀响,想来赵延之的藤轿毁在山崩之下,临时用树枝搭了一乘抬着他。四名轿夫走得稳稳地,慢慢地,脚步起落间封平平也跟着轻缓地提起呼气,身后叶尉缭呼吸更轻,若有若无。
封平平听着他呼吸,嗅着他身上久久不散的血腥气,但愿那四名高手之中没有同自己一般灵的鼻子。
不过短短的一阵功夫,他们走近而后从正前方经过再走开,封平平全神贯注地听着,望着,闻着,不觉头颈脊背都浸透了一层汗水,渐次滴落。到他们渐渐走过,只觉膝弯都有些酸麻,险些站不住。手掌更是握得僵了,只怕把叶尉缭身上也攥出印痕来,想要放下他看看也只得等他们再走远些,听不见动静了再动作。
却又有一阵脚步声传来,跟他们是对着走的,疾疾地迎到赵延之几人跟前,开口是程寻寻的声音,禀道:“门主,不回落脚地方了,药材同门主惯用的物事我都带出来了,还是快些出山吧。”
“这么急?”赵延之连声咳着,短促地问了一句。
“彭敏敏同聂忡忡去接应锦长老了,我跟门主禀报完了也是要去的,各门各派以齐云派为首在山中布置下天罗地网,咱们从云崖湖出来已经晚了,各处合围,锦长老要脱身十分不易。此处虽然隐秘,也难保没人找来。许多人都见过锦长老在齐云擂的样子,门主还是趁着咱们引走追兵,尽早离开。”程寻寻道。
“她呢?”赵延之又问道。
“门主请放心,咱们三人务必护送锦长老出山,到约定地方同门主汇合。”程寻寻道。
“咳咳咳,要不是,咳,我病得更厉害些,咳咳咳咳,就留在这里,等她,咳咳,才是万全之策。”
“是,门主保重身体要紧。”
“唉!”赵延之重重叹声又接连猛咳了一阵,咳得五脏六腑都要翻搅出来一样。
封平平正用心听着,听到前头似乎有个落脚地方,心念一动,忽然觉得背上也微微动了动,不知是汗shi得不舒服还是接连咳声吵着了,叶尉缭微一偏头,逸出一声轻哼。封平平匆忙抬手捂住他口鼻,幸而那一边也正咳得响亮,这一声应该没人听见。
偏头听了一阵,那几人并无异样,仍是咳着说着,程寻寻将大包东西交给其中一名轿夫,低声叮嘱几句,听得不甚清晰,而后两下分开,各自赶路。
封平平怕捂死了叶尉缭,忙脱手放开,他侧脸趴在肩上憋得红着一时不闻呼吸,封平平背着他颠了颠,晃了晃,他脑袋摇了摇,终于张口吐出一口浊气,狠狠地呼吸了一回。封平平这才放心,伸手揉揉他脸上红印,轻声道:“走,找找那一处隐秘地方去。”
小心地走到林边,却也不忙迈步到小径通路上,只是沿着道路一旁的密林往程寻寻走来的方向找过去,道路越往前越狭窄,渐渐消失,一片长草树木之后接着一道窄窄的干涸水道,沿山坡曲折向上,穿行在密林之间。爬了数十丈山坡,树木愈高壮茂密,半坡处钻出一排厚墙一般的大树,眼前豁然出现好大一片开阔地方,青草郁郁,间杂着星星点点的花,正中依山而建一片石砌的建筑,占地足有屋宇大小,四方形状下大上小层层堆叠上去,四角立四柱,前头霸下驮碑,碑高八尺,却是个达官贵人的墓地。
封平平既然笃定程寻寻自此处过去,倒也不甚惊讶,只是仔细寻觅痕迹,沿着地下浅浅的足迹找到西北侧的那一根石柱,抬头看到一处稍稍光滑洁净些的着手地方。于是搭手上去,试着按了按,转了转,搬了搬。把叶尉缭先放下来靠在一旁,两手齐上,一手捉着柱顶,一手按着柱身转圈纹样,先两手错开方向转了转,再反过来试试,如此试了数回,也不知哪一下力道用对了,墓xue后头跟着咔咔作响,挪动开了一处半人高的入口,可以看见台阶往地下伸展而去。
这倒真是一处再隐秘不过的藏身地方,想来赵延之也是因为官宦人家出身知道这个秘密,墓地主人多半跟他有些渊源。
封平平四下看了看,折一根树枝下来扫平墓地周围足迹,这才背起叶尉缭钻进入口,在一侧墙上看到关门的机关,抬手一扭,关了墓门。入口合拢,台阶上也不如何黑暗,四壁都嵌得有灯盏,油灯还没燃尽,程寻寻走得匆忙不曾灭灯。
足足走了五六十阶台阶,中间还转了两回这才下到平地上,封平平站直身,只觉高低左右都开阔起来,前方是一处厅堂一般大小的圆形石室,中间陷落下去一处方形水池,数丈高处拱顶上还有一束日光照射下来,低头能看见水底泉眼涌动,却是一道活水。对面石屋门上刻得有字,该是放置着墓主棺木。两侧各有几扇石门,想来石室中便是赵延之一行人的藏身地方。锦妍妍扮作他去人前周旋,他同一众三尸门人便留守此处,直到得了消息去往云崖湖。
封平平看过了一圈,缓缓呼出一口气,隐约卸下肩上许多无形重负,只得一个叶尉缭的重量,踏踏实实,温温热热地压着。封平平抬手摸了摸他,一边背着他向一旁石门走去,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