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越州大旱的源头,李苑年幼镇不住龙王骨,灾祸不断,成人后方才使龙王骨平静蛰伏。
李苑出征也带着这把弓,只是龙王骨象征无上皇权,此弓一开便是反了朝廷,因而只得藏于暗处蒙尘,躁动的苍龙偏无用武之地。
他肯拿出这把弓威胁放人,便是铁了心与天下人作对,只要小七不回来,任它天灾人祸,李苑谁也不在乎。
任谁都知道齐王府世子殿下向来吃软不吃硬,想按着他低头,不可能。李苑认准的东西若抢不到手,便得闹得对方鸡犬不宁谁也别想得着好。
江夫人扬手重重拍在弓匣上,岂有此理。
七日后,云宫中匆忙闯进一个白衣弟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躬身禀报道:“掌门,李苑殿下领着护卫闯进云宫禁地了!”
“带我过去。”江夫人微微皱眉,拿起佩剑缓缓走了出去。
雾气缓缓退散,六位黑衣蒙面的鬼卫分立两侧,皆着墨云锦衣,墨锦蒙面只露一双凌厉的眼睛,腰佩百刃带,双手覆墨锦长手套,抹额、护肩之上绣天香牡丹纹,漆黑的抹额系带随风微拂。
自两列鬼卫之间缓缓走出一位公子,一袭雪青竹叶袍,长发半束,桃眸含笑,一副慵懒闲逸公子相,实则笑里藏刀一箭可斩万人首,死人堆里笑风生,脚下踩着泥销泉下骨,笑里含着七分冷漠情,常闻说世子殿下长袖善舞,巧簧舌,七窍心,八面玲珑,左右逢源,锦衣难藏绵里针。
李苑略一点头,给足了对方颜面:“江夫人。”
江霓衣颔首回礼,冷冷看着他谈笑风生的模样,和从前的泼皮纨绔相可大不一样了。
李苑身份贵重,掌门既回礼,逍遥弟子便收剑,敛了剑拔弩张的气势,俯首行礼:“世子殿下。”
江霓衣脸色比刚来时略微好看些,她清楚李苑身后这几个鬼卫是何等高手,逍遥弟子无死无伤已是对方拿出的最大的诚意。
李苑微笑道:“听闻逍遥山麓云中宫,须功德飞升方可入几重仙境,夫人可否让李某一介俗人开一回眼?”
江霓衣淡淡拂袖作“请”。
鬼卫留在云宫外守卫,李苑独自进了云宫大殿,与江夫人一叙。
李苑在灿若海龙宫的水晶宫殿里微微打量,江霓衣盘膝打坐,手边放着佩剑和李苑送来的弓匣。
她道:“把弓拿回去。”
李苑便也与江夫人盘膝对坐:“自然。在下亲自迎接龙骨弯月弓和夫人回去。”
江夫人冷冷看着他:“你说什么?”
李苑笑笑:“哦,我说的是我的夫人,温寂。”
江霓衣咬牙道:“你们做了什么不知廉耻的事以为我看不出么。”
李苑身子前倾,愕然道:“两情相悦怎么是不知廉耻呢。”
原来在李苑的世界里,从来不曾把喜欢影七当作不合规矩之事,也许在李苑心里并没有什么规矩可言,随心而为罢了。
“他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他?”江霓衣的声音沾染了一丝隐忍的哽咽,“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我的亲生儿子死在李沫手里,我的首席弟子被你……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孩子就不能过一个平安喜乐的安稳日子?”
“暗喜吗?”李苑抿了抿唇,并不觉意外,“也许其实他们比您想的过得好。”
江霓衣偏过头:“你让李沫来逍遥山麓认罪,把我的孩子的骨灰还给我。否则我亲自去。”
李苑道:“暗喜临死时,李沫问过他,他说想回岭南王府。”
江霓衣痛苦地看着李苑的眼睛。
李苑轻声叹息:“他至死都把岭南王府当家,把李沫当亲人,温寂和我说了您让他刺杀李沫,您真心觉得李沫死了,暗喜会过得舒心吗?还是您觉得我死了,温寂会过得安心呢?”
江霓衣久久无言,轻轻挥了挥衣袖,让周围屏风外埋伏的逍遥弟子退下。
李苑敲了敲地面,影焱便托着茶盘落在李苑身边,李苑纡尊降贵斟茶奉给江夫人,江夫人瞥了他一眼,单指叩了叩地面接了茶盏。
李苑问:“您把他关起来了么,这么久了,他想我了。”
江夫人冷笑,忽然把茶杯扔回李苑手里:“他的脸曾被严重烫伤,你喜欢的模样并不是他的,是我的孩子的。”
不论是否私心,江霓衣救了他毋庸置疑,人都有私心,何况一位尚未走出痛失爱子Yin影的母亲。
李苑脸上的笑意倏然褪去,怔怔看着江霓衣。
手中的茶杯被攥得吭吭直响,李苑的指节发白,掌心里攥的茶杯陡然炸裂,碎落到脚边。
“烫伤,谁做的?”李苑愕然道。
江霓衣摇头:“温寂不愿与你坦白,我也言尽于此。傻徒儿最怕你问起这些,不去求证也罢了。”
李苑忆起从前相处时,每当问起往事,影七都会痛苦地把自己缩起来,一句话都不愿说,他却还常常若有若无地引导他去回忆,现在想想,对小七而言这样的逼问不啻在他心上肆意折磨,把他不愿触碰的伤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