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球,尸身余处格外明显的凋萎蜷缩,益发令人怵目惊心。
顾挽松知上古儒门的《摘魂手》有此异能,但一来他练的是速成的版本,精于慑魂夺魄,而非尸解留神;纵使练得完整功法,以他的修为,也绝不能从已死的尸体上榨出如此丰沛的生元。而吓人的还在后头。
“你天资聪颖,肯下苦功,也能练到这等境地。”
藏林摘下血淋淋的的鲜红肉丹递去,龙方飓色俯身并掌,恭恭敬敬捧过。
文士运功一抖,随手将指掌间的鲜血蒸成血雾,被刮进屋里的山风吹散,踅回原处坐定,怡然道:“循屋后小径行出约莫三十丈,有一
隐密洞窟,你按我所传心诀服丹化纳,一刻内尽力将丹内生元转为己用。连云社诸人的尸体,我已并置于洞外的空地上;有了无叶僧的功力相赞,你可试着从庞白鹃的尸身上取丹。其余诸人之丹,稍后我再为你拔取。”
(先生竟将《摘魂手》传给了龙方!)
龙方飓色无视于顾挽松的诧异之色,躬身领命,退出茅屋前又道:“无乘庵那厢,需不需要晚辈先去一趟,免得走脱了言满霜等?”藏林先生摆手道:“毋须费事,此际已追之不及。怜清浅不是摆着好看的花瓶,便即追上,也有教你杀不下手的法子。他会那么说,只是想支开你们罢了。”下巴朝顾挽松处抬去,微微一哼。
龙方遂不再多言,捧着肉丹倒退而出,脚步声迅速消失在夜风里。
藏林先生垂落视线,淡然道:“你故意提到邵咸尊,是想测试我让他知道了多少,会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退万步想,万一他不知道,代表我不想或不该让他知道,如今他既已知晓,我就得做出处置。”
然而那小子并不知道。顾挽松心想。
先生现身于此,那么是谁在通知杜妆怜时做了手脚,已然不言自明——运古色虽未必听龙方的指示,若教海棠在床笫间咬耳朵,挑唆他将“言满霜身份可疑”一事提前泄漏给杜妆怜,说这样便能坏龙大方的事,运古色还不跑断腿脚?
龙方飓色的城府在同龄人中堪称深沉,但不惟杜妆怜涉入妖刀阴谋,连青锋照掌门“文舞钧天”邵咸尊也是共犯,肯定大出这小子的意料。顾挽松从龙方乍现倏隐的一抹诧异中,看出形势还是对自己有利的,可怜兮兮道:
“小人这点心思,何时瞒得过先生?我……我就是条癞皮狗,没了主子看管,乐得上窜下跳,忘乎所以,把东西咬破咬烂耍着玩。但玩耍再乐,总不及瞧见主人乐啊!龙方是年轻,但说到忠心耿耿,小人这三十多年来只有先生一个天,就算老了,不中用了,也没一刻忘记过先生。”
藏林笑道:“所以我让你交待清楚,自己犯了什么错。知过才能改,对不?”
他一笑顾挽松心底便发寒,敢情将龙方挤兑出去是着臭棋,先生没了顾忌,不吃这套虚文应付,暗忖:“罢了,说来说去就是吕圻三这条,今儿是躲不过啦。”此事亦在沙盘推演内,一抹眼泪收了哭声,跪地垂首:
“小人贪恋吕圻三他老婆的美色,弄大了婆娘的肚子,恰巧得知那厮勾串奉玄教的龟孙子,想让先生……替我治治他,免得东窗事发,吕圻三惊觉脑门上碧油油的,来找小人算账。
“那厮素来瞧小人不起,又得先生器重,小人……甚是妒忌。要弄死了他,先生便只倚重我啦——差不多是这般龌龊心思,才告发了他。但吕圻三与奉玄教之人结交是千真万确的事,若无这条,凭小人也栽不了他的赃。”
藏林先生微微一笑。
顾挽松心底益发没谱,看来事隔二十余年,先生听到“奉玄教”三字仍是十二万分的不舒坦。正自忐忑,忽听藏林先生接口:“吕圻三的死真要计较,你至多出了一成力,你便未告发他,我迟早是会知道的,结果相去不远。况且你接替吕圻三之后,差使确实办得不错,堪抵土字一系上下。我不会说吕圻三死得好,他得如此下场,我甚是惋惜,但这并不能算是你的过错。”
顾挽松如聆仙乐,连滚带爬扑前,奋力攀住藏林膝头,如忠犬仰望主人般涕泪纵横:“呜呜……先生!”藏林先生抚他手背,状似安慰,缓缓低头凑近:“但有件事,我始终想不明白。”
顾挽松愕然抬头。“什……什么事?”
“证据。”
“证……证据?”
“对,证据。”藏林先生悠然道:“吕圻三咽气前,什么都招了:奉玄教是怎么同他接头、如何约定牵制于我,事后的酬谢等。研究人身痛楚极限的人,未必比普通人更能忍受痛苦。
“他在崩溃之前,把一切能想到的恶毒字眼都骂完了,我才知他心里竟有忒多不满,血甲门的志业在他来看有多么伟大,乃至屈居人下,是何等负重忍辱,万般无奈。
“我当时太生气了,挽松,我是真赏识他。直到栖亡谷内再无一名活人,我才想到忘了问他一件事。”
初老文士盯着他,目光似欲攫人。“像‘幽泉鬼医’吕圻三这种人,是无法靠言语说服的。当然,能将一头神军缚至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