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医院的装修就算比较豪华,也还是改不了惨白的灯光和到处都有的刺鼻消毒水味道,林学身着修身的黑色长风衣,他走的不快不慢,步子很轻,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了细细的声响,但在这深夜的医院走廊里,这声音也分外清晰。
他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对面迎上巡房的护士看见他微微惊讶,但竟没出声阻止,然后她就像是没看见林学一样,登记好资料,也慢悠悠的走了。
病床上的李先崇时而清醒时而昏睡,有时候睁开眼睛也是神志不清,不过最近几天倒是恢复了很多,他睡得够多了,晚上时不时会醒过来,今天他一睁眼就看到床前一团黑影,眼睛对焦以后便看到林学如鬼魅一般站在他的床头前,面无表情,冰冷的乌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李先崇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大半夜的以为自己见鬼了,差点就要灵魂出窍去和魑魅魍魉们齐相会。
他一边身体已经瘫痪,说话都不利索,这些天靠着别人帮他端屎端尿,他好面子,这些事对他简直晴天霹雳,五雷轰顶般直劈他天灵盖,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震荡又扭曲。
他盯着眼前的人,浑浊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额头上和眼睛四周的青筋可怕的浮现着,喉咙里发出赫赫的喘气声,只有一边能动的手,颤颤巍巍的抬起,最终又无力的重重掉落在柔软的床铺上。
李先崇这样子简直比见鬼还要可怕。
林学看他像一条死鱼似的,再也没有了之前的Jing神气,只有在无尽的挣扎中那些无可奈何的情绪陪伴着他。
“高兴吗?”林学竟勾起嘴角笑了,“你应该高兴的,病的这么重,还能住这么好的病房,每天有人尽心尽力的侍候你。”
“没什么,我只是来问候一下你,对了,前几天我还和李贺在这家医院做爱来着,他可喜欢了,sao得不行。”林学像是来观光一样,在豪华病房踱着步观看着里面摆放的每一件物品,跟看展览似的,就是不去看床上的人。
床上始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林学也不在乎,继续自说自话:“你太失败了,最失败的就是没有管教好你女儿,她自始至终毫无悔意。”
他终于走回到床前,眼看着李先崇把自己扭成蚯蚓也起不来,满头大汗愤恨的盯着他,林学觉得心中又畅快了一些,他眼底不见笑,可嘴角始终弯着,渗人得很。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说完这句话之后,林学脸上皮笑rou不笑的神色终于消失,他紧绷着嘴角,“还有,你没有那么容易死,这也太便宜你了,我也没想要对你赶尽杀绝,我只想让你往后余生都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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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了,病房内的话没有第三个人听见,说话的人也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医院。
李贺那手机铃声像是催命符一样响个不停,他只得昏昏沉沉的去摸手机,“喂”
电话对面一片吵闹,说话的人也气息不稳,他听见对面的声音,睡意已经醒了一半,竟然是李乐允打给他的。
今天早上九点十五分,李先崇正式宣布抢救无效,死于心脏病发。
医院大门已经等候着一大批记者,李贺从后门进去的,其他李家的人正在赶来,相较于外面的热闹,病房里面是截然不同的安静,李先崇的尸体已经被盖上了白布。
姚思依旧是那么的优雅,她今天穿了一套米白色的套装,妆容Jing致,头发烫着小卷,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一点都没有死了丈夫的伤心欲绝,倒是她女儿李洛恩扑在李先崇的床边哭得快要断气,把自己从小到大能说的不能说的做过的错事,荒唐事竹筒倒豆子般,一边说一边忏悔。
李乐允他脸色不是很好看,也不见得有多伤心,但毕竟这人是他的父亲,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没有了,他心情也很复杂。
李贺在病房门口驻足不前,姚思似乎是终于发现了他,翘着的双腿放了下来走到他跟前道:“到外面去说吧。”
这个外面就是距离病房门口几步远的走廊。
“他死了你也得不到什么。”李贺率先开口,他知道李先崇和姚思之间签署了婚前协议,也知道其实李先崇这几天来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不可能突然就这么急急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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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思闻言满不在乎的笑了一声:“我知道,所以他还是死了好,反正活着也没有什么用。”
“你如果留下他的命”
“放屁!你想都别想!我已经忍耐得够久了!”姚思激烈的打断他的话,胸口剧烈起伏着,身体里面多年积聚的怒气撑得她几乎要爆炸,纤细白皙的脖子上青筋浮现,即使她恨的那个人死了,她还是恨得咬牙切齿。
“我也是迫不得已,是他逼我的,这么多年以来,他为了我抛弃糟糠之妻,所有人都以为他爱我这个狐狸Jing,你真以为他爱我吗?没有!一点都没有!他只是有着可笑的执念罢了!因为他一开始得不到我!”
她像是困兽一样,高跟鞋在李贺面前踩得噔噔响:“他跟我说幸好这个家有我,幸好当年把我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