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正是运河县祭奠龙王的庙会,运河县里头的多数农民渔民平日生活全都仰仗着这条运河,越是格外看中夏天祈求一年的风调雨顺。
少些下河枉死的渔民。
沅家兄弟俩正逢县城举办庙会,来往的行人乐意不绝,前些日子就备下了不少鱼干之类方便携带食用的干货,正在铺子门口大声吆喝着吸引过往的顾客。
沅九一个人吃了些鱼粥垫肚子,又孤孤单单的躲在帘子后面看着外头热热闹闹的人群街景。
朱温万来时,哥俩儿都挺高兴,老七推了推老六,老六这才用袖口抹了抹满是鱼腥味儿的手凑过来小声道:“温万啊..”
朱温万招呼了沅九去里屋带一件披子,回过头来颔首答应,“六哥请讲。”
老六不大自然的搓了搓手,虽说朱温万是沅九小时候的玩伴,他也熟识的,可是人家现在做了官不说自己媳妇还出了那种事,说什么都有些面上无光。
人家自然口口声声说还和以前一样,但是他是个市井小民到底还是对官有些忌惮,眨巴眨巴眼睛又去摸了摸自己最近有些发福的下巴小声道:“我想着,那个,九儿之后就跟你回去吧,省得你天天往这儿跑,总归都是要成亲的也不在乎那些个.”
沅家这几个兄弟姐妹眉眼之间都有些相似,沅九生的更加可怜可爱些,又不曾整日劳作几乎是在一众村妇里娇养起来了,自然娇憨可人。
但是这个俩哥哥也不是个丑的,稍微粗狂憨傻了那么一些,况且以前沅家人整日在外头打渔劳作,晒得皮肤黝黑发红,现在哥俩儿整日呆在铺子里,几乎是享清福了。
人白了,也胖了一点,竟然有些看着顺眼了。
老六眼睛圆滚滚的,左右滴流乱转,是想起沅九之前和别人厮混还住在一起那事儿了,说什么也对不起朱温万,于是也是左右都要讨好了朱温万,人家这样情深义厚,又帮衬着沅家这么多,不然怎么对得起呢?
朱温万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六哥会这么说。
他跟老七年纪相仿,自然也熟络一些,下意识的就转过头去看了看在一旁假装喂鸡的老七。老七一见他有些惶恐的望过来,于是悄悄冲他点了点头,手指紧锁着,也是默许的。
其实朱温万并不是那等色欲熏心的小人,况且婚事已经定在了两个月后,等了小娇娇这些年了,这两个月万般算不得什么。等得起,也愿意等。
可是想到沅九在沅家也是饥一顿饱一顿,这两个哥哥也并不能像徐氏那样给她照顾的面面俱到,沉yin片刻,他开口道:“这,我回头问过九儿,如若她愿意早点入门”
六哥这下子放下了心,笑着伸手直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咧咧道:“她咋能不愿意呢!这还用问吗?!傻乎乎的。”
六哥笑嘻嘻的就往前院去了,老七问了两句他是不是要带着沅九去庙会上逛,又主动收拾了一个沅九的小包袱道:“有你,我们放心。”
况且娘闭眼的时候他们可都是侯在跟前儿的,这人是娘定的,娘放心的,他们也放心。
沅九在屋里寻了一件襦裙外头的披子,从里头一出来,就被七哥塞了个包裹,指着朱温万道:“快去吧。”
沅九捏着自己的包袱,不明就里的被七哥推着走了几步,刚想开口,朱温万又接过了她的小包裹,让她先上轿子,自己有话对七哥讲。
沅九一走,朱温万就将心里的打算与他全盘托出,屋里头前些日子被朱氏塞进去的那两个丫鬟,名以上是做了他的通房,可是他断然是一个手指头都不曾碰过的。
但是此番又要将这两个丫鬟再打发出去,给她们寻个好人家,他不曾做过这样儿女情长的事儿所以一时间也没个人选,但是沅家他是知根知底的,眼见着现在两个兄弟也做了小老板,他自认为对于丫鬟来说也是个好归宿。
都是正经人,又老实巴交的。
朱温万说后老七挠挠头,脸色发红,家里没有父母自然没人来张罗亲事,他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那朱家的丫鬟,大门大院的岂是他能觊觎的?
朱温万见他支吾着不肯出声,于是琢磨着问道:“七哥可是嫌弃这两个丫头名头不好听,我对天发誓,三院里的女子都住在西侧厢房里,我从未跨过那院门半步”
“如若你嫌弃也就作罢。”
老七这下子没成想他会误会连忙面红耳赤的扯着他的胳膊,小声道:“哪能嫌弃呢,我这是,这是不敢高攀”
“六哥七哥如今也是掌柜的,有何高攀一说,回头明日你来衙门寻我,见过一面,如若你们互相相中了那岂不是一桩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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沅九在软轿上百无聊赖的等了许久,扣着自己染上了豆蔻的指甲,这是今日做嫁衣那铺子里老板娘给她弄得,说是什么回头大喜的日子也要照样给她涂上,喜庆的很。
她垂眸盯着这指甲上的红色,又想起了风月楼里头那些姐姐们,自然又记挂起柳烈来了。这些日子柳烈都没来寻过她,可是她又搬了家,是不是寻也寻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