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马疫
可汗终究还是没有熬过去,在大周宣明九年离开了人世。
可汗走的那天,草原上下了一场好大的雪,好些撒帐被雪压垮。一岁的小福豆受了寒,咳了好几天。
可汗一走大阏氏也熬不住了,她侍疾的时候染上了马疫,在云飞登极一个月后追随可汗而去。
浓重的黑夜,漫天的白幡,我披上黑色的玄狐大氅匆匆前往停放大阏氏灵位的地方。
奈奈提着一盏琉璃宫灯为我引路。
大雪纷纷扬扬,空气冷的仿佛成了冰,每一次呼吸寒冷的空气如同锋利的小刀一点点地刮着脆弱的气管。
我笼笼身上的玄狐大氅,疾步向前,守夜掌灯的女奴、执刀的侍卫皆无声无息地跪下向我行礼。
停放大阏氏灵位的帐篷里面没有烧炉子,跟冰窖一样冷,从里头隐约间传出如小兽呜咽般的声音。
云飞一身粗布麻衣跪在灵位前,往日挺直的上身佝偻着,粗布下银线织成的狼图腾颤颤。
脚上穿的鹿毛雪靴用柔软的绸缎勾底,踩在地上一点声音都没有。沉浸在悲伤之中的云飞也没注意到我来了,我静静地看了两秒,转身离开。
王帐之中烧着银丝炭,温暖如同阳春三月,我脱下积满雪花的大氅,换上轻便的衣裳。
经过奈奈Jing心挑选训练的女奴端上热腾腾的nai茶,我慢慢地喝了一小口暖暖冻僵的身子。
“奈奈,小福豆呢?”小福豆的风寒刚好又赶上自己的祖母去世,替大阏氏守灵的时候又着了凉。
奈奈拿着火钳子撩拨着燃烧正旺的碳炉道:“刚吃了碗米糊糊,这会子已经被ru母抱下去休息了。”
碳炉上暖了nai茶,我取下倒了一杯给奈奈让她也暖暖身子,天寒地冻的不好好保暖便容易受寒生病。现在诸事繁杂,奈奈要是生病了,我身上的担子便无人分担。
奈奈接过,喝了一口,缓过劲来,她问道:“主子,您刚才为何”
“他不愿意我知道。”他不愿意我担心,既然如此我便当不知道。
云飞是重感情的人,纵使与可汗、大阏氏分别那么长的时间,也磨灭不了他流淌在血脉之中的亲情。可汗和大阏氏去世他怎么会不难过。
生了小福豆之后我的身子更加差,经常头疼脑热,寻常稍微做一点事情便会Jing力不济,他担心我因为担心他而生出病来,连哭都偷偷摸摸的哭。既然他不想让我担心,那么我就装作没看到,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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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身子或许真的坏了,第二天我便患上了严重的风寒,连床都起不来了。
幸好鞑靼人不兴中原人那一套繁文缛节,不然我现在就算是病了也该跪在大阏氏的灵位前哭灵。
马疫越闹越凶,元玉一直扑在研制治愈马疫的药物之上,我不愿意去打扰他,便让奈奈寻了巫医给我开药看病。
封了伺候我的女奴们的嘴,不让她们将我生病的消息传到泽言他们那里去,混乱的鞑靼朝堂就足够他们忙碌了,我不想每天体力和Jing力耗尽的他们还要为我的病发愁。
风寒让我整日昏昏沉沉的,四肢的力气仿佛被病吸干了,只得终日卧床,王帐之中的琐事全权交给奈奈处理,也不知道外面经历了几轮风雨。
药越吃越多,金撒帐之中终日弥漫着令人讨厌的药气。奈奈让女奴打起棉帘给撒帐换换气。
我瞅了一眼,发现印像之中厚厚的积雪早就化了,枯黄的草地上冒出点点嫩黄,紫粉色的野花星罗棋布地点缀其中,洋洋的春光轻洒,好一派生机勃勃的春景。
心情忽然大好,我让侍疾的女奴折了些野花回来插在书案上的青玉花樽里面。
看着生机充盈的紫粉色小花,我似乎被小花所带的生机影响,沉重的身子轻了很多。
天一天天暖和起来,我的病渐渐有了好转。
吃过早膳之后,奈奈照例讲起了小福豆的事情,“主子,你知道吗?小少爷会叫爹娘了。”
“是吗?”我惊喜道。
小福豆不过一岁多一点就会叫爹娘了,真是聪明!
自我生病之后,我便将小福豆与我隔离开来。小福豆小,免疫能力不强,我怕把风寒传染给他。想他的时候便让nai娘抱过来远远地看上一眼,或者听奈奈讲些与小福豆有关的事情,以解相思之苦,顺带打发打发病中无聊的时光。
“是啊!小少爷天资聪慧,二郎君已经在朝堂上说了要立小少爷为太子。”奈奈笑盈盈道。
太子。
我心神一晃,可汗去世云飞根基不稳,现在鞑靼朝堂上人心不稳,立太子确实是一个能够稳定惶惶人心的法子。
“奈奈,把我没做完的针线活拿来吧。”我生病之前想着给夫君们一人做一条汗巾,结果这一病做汗巾的事情就这么落了下来。
“主子,病中不宜费心神。”奈奈劝着我,“三郎君说过,您要卧床好好休养。”
“知道了。”奈奈把我管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