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制断契汤的药引,需要用到授命之人的心腔血。”
明澹的话说了一半,脉脉的目光从白瓷瓶表面移到许娇河的面孔之上,微笑道,“我已经帮你提前收集好了,是从柳夭的剑锋上取下来的。”
他竟然……如此主动。
许娇河连忙垂落视线,生怕被明澹发现自己的惊讶。
她注视着白瓷瓶顶端鲜红的朱封,在心中默默思忖:明澹现在肯定还不知道承命者契约的存在,能够反向控制纪若昙的生死,所以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叫自己与之断契,好削去纪若昙的性命保障。
那未来镜中所显示的内容,仿佛是明澹在大战前夕,才从一封信里得知其中的关窍。
但密信上没有任何的印记标识。
许娇河很难推测出究竟是谁在行此居心叵测之举。
从她知晓未来的命运开始,很多东西已在冥冥之中有所改变。
为防夜长梦多,一定要尽快让纪若昙脱离承命者契约的桎梏。
许娇河想了很多,在明澹看来,更像是口头放狠话,真正到断契那一步情感还是摇摆犹豫。
他不想再看到许娇河对于纪若昙还残存任何留恋。
于是捏着许娇河的下颌将她的面孔抬起,一边瞳孔相对,一边无声释放灵力,催动Jing神印记。
“娇河君终究是舍不得,对不对?”
明澹的轻询似有魔力。
与此同时,那道邪恶的声音又在许娇河脑海回荡。
不可信、不可靠。
纪若昙辜负了自己。
唯有杀之才能泄愤。
……
许娇河放任自己的瞳孔扩大,变得茫然恍惚:“不、不是这样的,我恨他……”
“我只是一个凡人,能有多少年的青春,纪若昙负了我……他,他为什么不能去死……”
很好。
明澹的唇角上扬,隽秀的美人面孔透出彻骨的病态。
他对自己运用的每一步术法都了如指掌。
知晓许娇河在进入受控状态时,不会记住当下经历的任何事情。
他狎昵地握着许娇河柔若无骨的小手,一根一根掰开她半蜷的手指,生有薄茧的指腹自根部的雪嫩肌肤逐寸抚摸至硬质的指甲边缘,然后将那被体温熨热的白瓷瓶,轻巧放在了许娇河的掌心。
“乖,把纪若昙的心腔血收下,放到你的灵宝戒中。”
明澹动了动淡色薄唇,像是控偶者在凝视他最为心爱的木偶人。
许娇河僵硬着身体,顷刻消化了他的命令——抬起手指,抹去灵宝戒的封印,将白瓷瓶放入。
明澹戏弄猫咪般勾了勾她的下巴:“卿卿,你怎么会这么听话、这么乖巧?”
“要是时时刻刻皆是如此就好了。”
和未来镜中一模一样的称呼闯入许娇河的耳内,令她差点控制不住意识溃散的表情。
好变/态……
好恶心……
她见识过平庸善妒的叶流裳,也见识过伪君子做派的宋阙。
可是他们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此时此刻明澹给她带来的冲击感。
就像金身巍峨的佛像,内里却是腐烂纠缠的蛆虫。
就像鹤骨松姿的山水画,近看却是用人的血ye和脑/浆研磨上色。
惧怕厌恶到顶点,许娇河眼眶一酸,泪珠又顺着下睑滑落,将坠未坠挂在唇畔。
“怎么又哭了?”
明澹捕捉到这一点,手掌使力抬高她的面孔,不让那滴颤巍巍的泪水落下。
许娇河谨记自己处于受控状态,诚实地回答道:“眼睛、好酸……”
明澹意味含糊地笑了一声,带着几分溺爱和纵容道:“卿卿真是生得娇气。”
“……”
许娇河没有给出反应。
她想,明澹这般言语,多半是没有产生怀疑。
就在许娇河不动声色松了口气之时,那坐在她咫尺之间的青年忽然俯身凑了过来。
他略显粗鲁地捏住许娇河的后颈,舌尖探出薄唇,舔走了凝在许娇河嘴边的浑圆泪珠。
“唔,是甜的。”
明澹含在口腔细细品味,眉眼间显出几分得到奖赏心满意足的孩子气。
一双漆黑的瞳仁却紧盯着许娇河水红的唇瓣不放。
如同思量着先从猎物身上哪个部位下口的饿狼。
许娇河的鸡皮疙瘩瞬间沿着尾椎骨一路往上。
在即将抵达外露的肌肤之际,明澹忆及未曾说完的正事,放开了捕获她的手,彼此的视线再次对上,许娇河感觉到那发亮生效的Jing神印记悄然暗淡了下去。
于是,她装成神智回笼,茫然问道:“宗主方才说了什么?我似乎走神了,没有听到。”
明澹道:“也没什么大事,只说叫娇河君把心腔血仔细收好,你看,你已经放到灵宝戒中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