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打扮的听鸢郑重其事地奉上一只黑檀木的托盘,并将其上放置一尺见长的蓝玉笏板送进许娇河手中,一字一句解释道:“巳正入辰曜殿祭拜时,尊后须以此笏, 敬叩雪魔一族的历代先祖。”
见到许娇河颔首, 她又满脸严肃地说起大婚典礼其他需要遵循的礼仪规制。
偌大宫殿中,一人殷殷叮嘱,一人被迫记忆。
许娇河听得头脑更加困聩, 却还要时不时回答听鸢的抽查。
正值苦恼之际, 殿外传来扶雪卿的声音:“本座要进去看娇娇。”
“尊主, 这不合乎礼制……”
阻拦的宫女话音越来越轻, 到最后两个字时已然微不可闻。
许娇河抬头, 但见听鸢眉宇间的无可奈何之色, 再侧首, 又看到了五十祖宗规矩、堂而皇之进入的扶雪卿。
以及一身隆重礼服,面色不露半分情绪的游闻羽。
三双视线甫一交织, 许娇河在他们的眼中发现了毫不掩盖的惊艳之色。
她努力压抑下心头的不自在,抿了抿唇,意欲站起身来,又不知该如何开场。
自射日阁一别后,三日里扶雪卿再也没有在许娇河的面前出现。
而回想了当时几番场景的许娇河,又自觉被登高畏惧的头脑影响,而有些言语出格。
相视几瞬,扶雪卿抬步来到她的身边,铜镜表面随即映出一张秀美绝lun的脸。
往日里随意披散的雪白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束进千年黑玉制成的升龙冕内。
隆盛的着装削弱了扶雪卿五官间雌雄莫辩的昳丽,而让他的轮廓染上几分高不可瞻的威仪。
他细致端详着镜中二人相似的礼服,道:“即将与本座成婚,娇娇好像并不高兴,还有点害怕。”
“魔尊恰好与我相反,心情看着很是不错。”
许娇河瞥见扶雪卿面上真实可见的喜悦,忽然体会到几分刺目。
分明谁都清楚这是一场假象,偏偏他还装得如此笑逐颜开。
活像做了真新郎似的。
许娇河的心不舒服,嘴上的话就憋不住,柔柔轻笑着讥讽道:“让我猜猜魔尊为何而高兴——是因为可以马上利用你我的大婚羞辱小洞天,还是因为你倾覆九州的Yin谋很快就可以实现?”
许娇河径自说个痛快,扶雪卿的面孔也一如既往地风平浪静。
而在他们身边侍奉的工人们,却瞬息变了脸色。
听鸢只恨不能以下犯上将许娇河的嘴给捂住。
Yin阳怪气片刻,许娇河终于瞧见扶雪卿没那么高兴了,便满意地停了下来。
扶雪卿道:“说完了?”
许娇河问:“你还想听我说?”
扶雪卿合起手掌拍了拍,将候在殿外的般若唤了进来,指着跪满一地的惶恐女婢们道:“她们听到了不该听的秘密,除却听鸢以外,全部都处理了。”
“是,魔尊。”
般若抱拳应诺,便一手一个率先扯起两位女婢的衣衫,不管不顾要将她们拖行至殿外行刑。
而哪怕得知自己的命途将尽,这些女婢们也只是蜷缩成一团,并不敢求饶出声。
“等、等下?”
许娇河慢半拍的脑子反应过来,顶着满头沉甸甸的珠饰,就要扑过去阻拦般若。
她一边拦在般若身前,一边扭头怒视下达命令的罪魁祸首,“我同你不和,你迁怒他人做什么?”
“本座是欲海的主人,本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扶雪卿理直气壮道。
见自家主人并不让步,身形微滞的般若再度行动起来。
他走位轻巧地避开了许娇河的阻挠,又拖着女婢们前行了两步。
许娇河见状,咬着牙妥协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收回刚才嘲讽尊主的话!”
扶雪卿问:“那娇娇乐意同本座成婚吗?”
卑鄙小人!
许娇河在心头怒骂,脸上不情不愿道:“……娇娇乐意。”
“那好,娇娇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扶雪卿眯着狭长眼梢,宛如餍足的雪白波斯猫,“般若,你将她们带下去,消除她们的记忆。”
“是,尊主。”
听鸢也退下之后,殿内只剩下他们三人。
许娇河受扶雪卿胁迫,又觉得他狗改不了吃屎,从来不懂得尊重别人,于是抿起红唇生闷气。
扶雪卿也不急恼,伸手抚过铺散在铜镜前的琳琅妆盒,待指尖触碰到顶盖半开的秾丽口脂时,突然道:“本座记得,当初清思殿之上,那如梦世的攫念术内,呈现的也是你映在铜镜中的脸。”
许娇河起先还不解扶雪卿何以会对口脂产生兴趣,耳边忽闻重提的旧事,刹那间身体僵硬。
她怔怔地望着镜前,下意识道:“那日你也在清思殿吗?”
“当然不在。”扶雪卿微笑。
许娇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