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河道上只有江玉珣所乘的那一艘小船。
见他们到来,守在岸上的玄印监立刻行礼:“参见陛下、江大人——”
还没等着走出船舱的江玉珣向几人回礼,他的腕上忽然一暖。
应长川不知为何竟在这个时候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陛下?”江玉珣顿了一下,略微疑惑地朝对方看去。
应长川则在此刻垂眸朝江玉珣笑了一下:“跟我走。”
“我们要去哪里?”江玉珣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意识到对方似乎早有准备后,又下意识问,“我们明日不是还有事情要做吗?”
年关将至,朝堂上仍有不少的事情要忙。
江玉珣不知道应长川今日为何要搞这样一出。
天子没有回答江玉珣的问题,而是握着他的手腕绕过玄印监向一旁的玄黑色战马而去。
等江玉珣反应过来的时候,应长川已经将他抱上马背。
北风呼啸而过。
雪后如火的晚霞照亮了整条怡河。
与应长川一道上过战场的烈马极通人性。
待主人坐稳它便扬蹄朝不远处的官道而去,甚至将玄印监都落在了远处,显然是早有准备。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
江玉珣眼中的疑惑都来不及消散。
直至此时,应长川终于垂眸将目光落在了江玉珣的身上:“爱卿猜,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猜不到,”耳边的风声有些大,江玉珣不得不提高了音量,他微微转身朝应长川说,“看上去……怎么像私奔似的?”
骑马将玄印监和昭都远远甩在背后,不是私奔还是什么?
应长川随之笑了起来,他轻轻将唇贴在了江玉珣的耳畔,干脆伴随着猎猎风声承认道:“孤想带爱卿私奔,害怕吗?”
应长川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笑意。
明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但江玉珣的心脏仍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疯狂跳动——
好似他们真要在今日将昭的一切都甩在背后。
从此一道浪迹天涯似的。
“不怕——”疾风将江玉珣的话带到了应长川的耳边。
他不由自主地抓紧了手下的马鬃,并于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转过身去,在晚霞下将一枚轻吻落在了应长川的唇上。
像一枚雪花轻轻地坠落在这里。
战马自昭都城外的官道上疾驰而过,生出踏踏之响。
江玉珣透过风雪的间隙看到——自上游而来的小舟在傍晚靠岸,百姓成群向城内而去。
马匹似闪电般穿过一片果园,一座小小的城门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此时太阳已将要落山,暗红色的余晖落在门匾上,照亮了“尚羽”二字。
江玉珣不由抬头,轻轻将那几个字念了出来。
昭都共有十二座城门,既有似“紫仪门”这样有五个门道的正门,也有如“尚羽门”般仅能容得下一驾马车的侧门。
相比起紫仪门的威仪肃穆,尚羽门忽多了几分热闹与市井气息。
暖黄色的灯火映亮了小小的门洞,城门内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还有不知从何处冒出的袅袅炊烟,与一点甜香。
“到了。”应长川的话音一落,便在翻身下马的同时伸手把江玉珣扶了下来。
没有着天子服的他身上多了几分平日里不常见的潇洒。
江玉珣也自马背上跳了下来,他的鼻尖被寒风吹红,身上却无一丝半点的疲惫之意。
与之相反的是,那双墨黑的眼瞳镜比平日还要亮。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江玉珣一边远眺城门,一边轻轻向手心哈了几口气,下意识挠了挠右手手指。
应长川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将视线落在了江玉珣的手上:“手不舒服吗?”
说着便稳稳按住了江玉珣那只还在乱动的手。
在江玉珣抬手哈气的同时,宽大的衣袖随之落了下去。
应长川这才看到:他原本白皙的手上上不知何时生出了一块块刺眼的红斑。
“……好像是冻疮犯了,”江玉珣有些纠结地说,“手背上有些痛痒。”
他右手上的冻疮是去年冬天长期握笔生出来的。
冻疮在这个时代无法根治,得过一次之后再入冬大概率会复发。
发作起来保暖痒、吹风疼,几乎只能靠忍。
不知何时,带江玉珣和应长川来此的战马已经转身隐入果园。
应长川不急着带江玉珣进尚羽门,而是将他生了冻疮的右手握在掌心:“好了,我们走吧。”
干燥且温热的触感在刹那间将他包裹。
江玉珣的手指因痒而轻轻地颤了一下,只换得应长川攥得愈发用力。
周人好男风民风开放,但是大胆到在昭都街道上牵手的仍旧不多。
尚羽门内的灯火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