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叫薛序邻脸上的?神情更难看,忍不住抬头?打量她,见她像只猫儿似的?攀在锦春身上,已是含混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竟醉成这样……
锦春忍笑埋怨道:“该叫尚食局好好改进?他们酿酒的?方子,那杏果酒入口?如果酱般清甜,后劲儿却比烧刀子还大,不过贪了半壶,就醉成这样。”
这话是说给薛序邻听的?,叫他不要见怪,照微却偏要出声接话。
她醉声嚷嚷说:“这话说得?,倒怪起本宫来了!”
锦春扶她到美人靠处坐下,安抚她道:“奴婢不敢,娘娘快收了神通吧。”
照微探身去瞧立在庭中的?薛序邻,“我说他呢!”
薛序邻朝她一揖,“春夜寒气重,娘娘早些回宫吧。”
“你又想来摆布本宫,本宫告诉你,本宫可不会听你的?。”
她半个身子搭在栏杆外,鬓间流苏熠熠乱晃,伸手指着地上的?剑说道:“这剑是杜三哥哥送的?,剑法?也?是他教的?,你从?前教我的?那些,我尽数忘了。你不是不让我与他亲近么,我偏不听你的?,明天我就授他武威大将军衔,叫他夜夜去福宁宫当?值,本宫想提拔谁就提拔谁,想恩宠谁就恩宠谁……”
这话连锦春也?觉得?不妥,她拦不住照微,只好对薛序邻道:“眼下这情形,薛平章事?留在这儿实在不方便,您且忙去吧。”
薛序邻点头?告辞,锦春又叫住他,“今夜这些话……”
他微微侧首,半面神情显得?温和而冷淡,“太?后娘娘只是在此处散心,我没听见什么话。”
他径自折身回了集英殿,竟是连找书的?心思都没有了。
照微睡到第二天晨起时仍有些头?昏脑涨,昨夜发生的?事?她隐约记得?几个片段,又怀疑是梦中,遂叫锦春来问:“昨晚兄长入宫了吗?”
“娘娘,您认错了认了呀,那位是薛大人。”
她俯首到照微耳边,将她昨夜那丢人现眼的?情状给她复述了一遍,照微果然痛心疾首,掩面长叹道:“喝酒误我!”
她叫江逾白去送一瓶跌打损伤的?药膏给薛序邻,临了又改了主意,“本宫得?亲自见他一面,叫他在集英殿值房里接驾吧。”
集英殿里堆满了未来得?及收整的?卷帙,可见这些日子,他确实在忙修书的?事?。
照微见此心中更惭愧了,装模作样将他已整理好的?部分拿来翻看,“五谷令……嗯,本宫从?工部和钦天监里找几个人来帮你吧。”
薛序邻却未领情,说:“多谢娘娘好意,但该找的?书臣已经找到,心中已成腹稿,无须外人帮忙。”
照微问他:“你认识冯粹么?”
薛序邻想了想,“闽州劝农官?”
“是他。”照微点点头?,“他去年在闽州研究出了新的?稻种,说是一年能种三季,全年的?稻米产粮翻两倍。本宫宣他入京的?旨意上月已经送去闽州,他这两天就能到,便是他来,你也?不愿意请他帮忙么?”
“他……”
薛序邻噎了一下。他当?然听说过占城稻的?名声,据说去年闽州的?一个稻种试验县的?产粮已经赶上了半个州,这样的?能人,他当?然想见一见。
她也?太?会看人下菜碟了。
薛序邻纠结了几番,最终说道:“臣愿意请冯先?生斧正,多谢太?后娘娘引见。”
见他收了这点好处,照微又命内侍将玉露清凉膏呈给他,“听说你脚昨夜被砸了,本宫特意带了药膏来送给你。”
薛序邻将药膏捧在掌中,语气略有几分不自然,“多谢娘娘。”
“不必客气,”照微笑yinyin望着他,“那昨晚的?事?就算翻篇了?”
薛序邻不答,沉默片刻后突然问道:“臣真很像他吗?”
照微装傻,“谁?”
“令娘娘昨夜饮伤心酒的?人。”
照微轻笑道:“本宫伤心时从?不饮酒,只有心情好时才饮酒。薛平章事?不要口?说无凭。”
“是么,臣口?说无凭。”
薛序邻面上现出几分浅浅的?苦笑,“臣不仅说的?无凭,原来心里想的?也?无凭。”
照微眉间轻蹙,抬手缓缓揉按宿醉后仍昏沉的?额头?。
她这副好似不明白他在讲什么的?表情,令他想起昨夜她问他是谁时的?困惑情状。薛序邻冷静了一夜、劝解了一夜的?心里又生出不甘,他撩袍跪在殿中向她叩首,沉声说道:“待臣修成《五谷令》后,请娘娘将臣调出翰林院。”
“去年年底吏部呈磨勘册,确定今年调任的?人选时,本宫曾问过你的?意见,那时你说仍想留在翰林院里修书、讲经筵,同?平章事?只是个虚衔。”
照微问他:“眼下不年不节,你怎想着要出翰林院了?”
薛序邻回答道:“得?遇娘娘之前,臣已在翰林院中坐了八年冷板凳,是因姚党在朝中一手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