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之前我问了,他说是有点肺炎,我拉他去医院了,开了药。”
“他吃了?”
君熹眯了眯眼,“他当我面吃过一次,后来我让他上班也要吃,他就带走了。”
曾山摇头苦笑。
君熹蹙眉:“什么意思啊?曾教授。”
“我猜他应该是没吃的,他不舒服一直在忍着而已,但是,君熹,你知道……肺炎是会发展成肺癌的。”
君熹眸光停止了流转。
曾山:“现在的情况就是,他身子不舒服,生病,但是一直不治疗。”
君熹眼神闪烁,又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曾山深吸口气:“我也不知道我的猜测对不对,或许他也许真的觉得自己还行,不算特别难受;也或许……”
“或许什么?”她声音沙哑地问。
曾山定睛看她,反问了一句:“君熹,说实话,你从没怪过晨书,放弃你去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人联姻吗?”
君熹蓦地笑了:“没有,没,实不相瞒,当初他并没有意愿和我在一起,我的应先生不是那种人。这一场……感情,是我要的,两年也行,三年也行,现在四年了,我知足了。”
曾山对她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确实不能放弃两个家族几十年的希望与栽培于不顾,就这么跟你在一起,快活地过自己的日子,但是既然在一起了,眼下放弃你,对他来说,也很难。”
君熹低下头,看地上淡淡的影子。
曾山:“但是他确实是放弃了,在家族利益和你之间,他选了家族,他不能辜负祖辈父辈对他的夙愿,不能当那个不肖子孙让一切的希望付诸东流,联姻是一条……让家族利益永葆向上的护城河,他必须上这条船,没有选择的余地。
但是……晨书这样的人我了解他,你也了解他,他心性太好了,他是真的喜欢你的,或者与其说爱你,其实我觉得他更心疼你,你对他来说,是情怀,是故友,是爱情,是最亲密的人,是他心底永远消弭不了的温暖,他有一天和你在一起又抛弃你,就当抛弃他自己吧。”
君熹抬眸,闪烁的眼里装着的都是迷茫。
曾山解释:“他懒得看病,懒得让自己舒服,好过,反正有一口气在,他就能做好工作,不算对不起家族,对不起他外公和爷爷、与父母对他的炙热监守。”
君熹不可思议地回味他这句话。
曾山:“这病不可能自己好,我最近一次见他是十天前,是我父亲过寿,他喝完酒就咳了,我问他了,但他并没有细说,而是说了一句,他不觉得难受,他觉得现在挺好的。”
君熹心口深深刺疼了一下。
曾山蹙眉:“你看,这就说明他没好,但他愿意这样。可是他这样肯定会出问题的。”
君熹声音沙哑,问道:“你觉得,他怎么想的?”
曾山蓦然惆怅地苦笑:“他显然没有怎么想,他估计,就想这样顺其自然了,那就成了,命的事了。”
君熹怔愣住。
曾山深深地再次叹息:“君熹,不是世家子弟,生来命就好的,晨书他也许就不好了,其实他这样的工作量,这样的负荷,出问题是正常的。
上次跟你说的并不详细,有个人你不认识,和我们一个大院长大的,还有个女孩子,叫戚桑,她以前是高启的女朋友,她父母早亡后,被隋家收养了,但虽然门当户对,可赵家隋家立场不和,隋家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她还是应家的干女儿。”
“所以从戚桑死的那天起,应家隋家关系就跌入了谷底,晨书肩上责任就很重,决不能让隋二提前出狱,后来他自己出事,令弘为他出事,他跌入谷底,再然后是走上这条艰难的回程之路,他这些年殚Jing竭虑,过得并不舒服,再然后他为了你来北市……”
“为了我……”君熹定定看他。
“你还不知道吧,他这两年调任北市,是为你来的,可能是觉得你一个人太孤单了吧。”
君熹怔住了。
“他来北市已经很难了,是瞒着家里不敢让人知道是因为你的,后来,你出事,应家大发雷霆,他为了保住你,你住院的那几天他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每天都在想办法解决这个事情,这两年也是他工作上的关键时期,隋家倒台在此一举。
这些这些,都像一条淬了毒的辫子在鞭策着他,即使困乏,疲倦,真的撑不住时也要睁着眼睛看着远方。”
曾山蹙着眉,一字一句地道:“所以等他完成了这些事,要是哪天撑不住了,也就撑不住了,他彼时也算是了了自己的责任,也算没有对不起你,也算对得起他自己,这世界上任何人他都没辜负。”
君熹眼泪滚落眼眶。
曾山敛眉垂眼,深深吁了口气:“我猜测大概是这样吧,另外,如果到时候他走完这条最重要的路之后,无法胜任这个重担了,那时也就没人管他和谁在一起了,或许他是想到那时候再找你?但是你还能这么多年过后,还没结婚,就等着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