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特定的偏好,特定的理由,以及特定类型的目标群。”邢司南道,“杀了她,就破坏了你一直以来的准则,你不会这么做的。”
“那可说不准。”郑行知抱紧了女孩,手背上青筋暴起,“我是要死的人了,还在乎自己杀的是谁么?更何况我已经杀了那么多人,多一个或者少一个,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我是要死的人了?楚白皱起眉。
从见面到现在,郑行知最起码重复了三遍“死”这个字,这不符合人的行为逻辑。无论再怎么穷凶极恶的杀人凶手,在死亡面前,也会爆发出强大的求生欲望,挣扎着想要活下去,但郑行知的语气,就像是……
楚白忽然想到了什么:“杨朔,查一下郑行知的身体状况,他有没有患什么无法治疗的绝症?”
“我在查我在查我在查……我查到了他的就医记录和体检报告,奇怪……报告上显示,他的身体指标一切正常,重要器官没有病变征兆……”杨朔顿了顿,“毕竟他今年才24岁,患上绝症的可能性很小吧?”
“绝症没有,”楚白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被收入了话筒中,“那传染病呢?”
对面的声音蓦地停住了。
“你先别挂……我现在去给越州市疾控中心打电话!”
他们对现在的状况完全没有预期的计划和准备,只能暂时和郑行知僵持在天台,一边观察郑行知的一举一动,一边伺机而动。随着时间的推移,楼下空地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楚白甚至看见对面居民楼好几户人家推开了窗户,不明所以地朝他们的方向看来。
人群和越来越大的议论声显然给郑行知本就糟糕的Jing神状态增加了不少压力,他死死地咬着后槽牙,左手神经质地挠着右手手背,直到在上面留下了无数条血痕。
楚白担心他一时激动,伤害到无辜的小女孩,试图通过蓝牙耳机联系其他部门,但无论他怎么切换频道,耳机里传来的都只是混杂着滋滋电流声的长久的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们陷入了一个非常微妙而又窘迫的境地。邢司南摊开手,尝试和郑行知沟通道:“我们聊一下可以么?以你的学历和背景,到底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到现在这种地步?”
对于他的问话,郑行知恍若未闻,他焦躁地在天台边缘来回踱了两圈,而后再次俯下身,朝天台外探去。
“怎么回事?有人要跳楼?”
“哪能呢?听说是绑架劫持!”
“什么?!绑架劫持?!”
“哎等等,我看着楼上那个人有点眼熟……”
“那不是17栋三楼那户人家的儿子吗?有印象么?就从小成绩特好,后来考到首都去上大学那个。”
“……想起来了!当时他上大学,他爸妈还特地在小区里摆了几十桌酒席呢……”
“那现在又怎么回事?读书读傻了?”
纷纷的议论声涌入郑行知的耳中,他显得越来越焦躁不安,不停地用左脚用力跺击着地面。楚白注意到他的右手手背已经被他挠得通红,眼看就要到崩溃的边缘。
楚白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分散一点郑行知的注意力,耳机里却响起了一个沉稳有力的男声:“楚白。”
楚白心中闪过一瞬的讶异,但很快调整情绪,低声道:“宋局。”
“我在楼下,狙击手和后备力量正在赶来的路上。”宋既明道,“你和邢司南务必要保证人质的安全,凶手手上已经有三条人命,决不能再多出一条。”
“是。”楚白看了眼不远处姿势极为戒备的郑行知,开口道,“宋局,嫌犯状态不稳定,我们需要驱散楼下的围观群众,将警力分散调控,越远越好,否则,会刺激嫌犯的情绪。”
“你确定?分散警力,如果凶手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后果只能由你们自己承担。”宋既明语调淡淡,“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么?”
楚白抬起头,看向自始至终挡在他身前的邢司南。
说来也怪,他的确是一个很难信任别人的人,无论对谁都习惯于有所保留,以至于傅时晏以前总要骂他是个小没良心的东西,是块怎么也捂不热的铁,捂不化的坚冰。
但唯独对于邢司南,他总是有种莫名其妙的、近乎直觉的信赖,好像这个名字、这个人本身就具有什么独到之处似的。并且他不得不承认,这种信赖,在很多个难以抉择的瞬间,给了他纵身一跃的勇气。
他冷静而笃定道:“我对邢司南有信心。”
“很好。”
宋既明丢下两个字,随即切断了电话。
而下一秒,杨朔的大嗓门宛如惊雷一般在耳机中响起:“我靠,楚小白,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会有点多,但每一句都至关重要,你必须认真听——”
“郑行知是同性恋,两年前,他毕业在滇南省旅游时,认识了当地的一名年轻男性,二人一见如故,很快就发生了性关系,并且在滇南共度了一段非常激情的岁月。”
“具体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