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儿最近痴迷戏法,正和nai娘一起看李闲云表演“三仙归洞”。
所谓三仙归洞,是把三个核桃小球, 随意倒扣在两个碗里,施法者可以隔空让小球在两个碗里来回瞬移。
即便魏姝已经从李闲云的手札上看过详解, 知道这个术法并不复杂,唯靠手快而已,但亲眼看到李闲云表演, 依然觉得惊叹, 完全看不清那么大的小球, 到底是怎么被李闲云藏进手心而不被人发觉的。
因为上次的戏法被昭儿拆穿, 李闲云这次更是有意卖弄,每次瞬移小球之前, 还会特意在昭儿面前翻转双手,展示自己手里什么也没有。昭儿果然惊叹连连,看不够似的要他一遍遍地继续表演。
只可惜力有穷时, 再快的手法,在没力气的时候难免也会出现疏漏。于是在不知道表演过多少次后,李闲云终于一时手滑, 藏在手里的小球自己掉了下来。
昭儿噔噔噔地跑出去, 亲自捡起小球, 放回李闲云手里,然后用有些失望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李闲云:……
魏姝这时候才走上前,叫过昭儿,蹲下身替他理了理头发,问道:“这些天和娘亲一起住在公主府,开心吗?”
昭儿趁魏姝为自己理鬓角的时候,故意把头一歪,把脸放进魏姝手里,一边点头,一边调皮地蹭了蹭魏姝的手心。
魏姝忍不住笑笑,又问他:“那你想和娘亲一直住在这里吗?”
昭儿再次毫不犹豫地点头。
魏姝这才抽回手,嘱咐他道:“娘亲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在家里等我会来。”
说罢,她起身正要走,李闲云却突然在身后叫住魏姝道:“我今早为公主卜了一挂,公主今天出行不利,求财成空,遇事不成,还容易遭遇横祸,若不是什么急事,公主今日还是留家里为好。”
魏姝看他一眼:“你卜卦若真卜得那么准,就不会沦落到当和尚还要被人欺负的下场了。”
nai娘也在旁笑说道:“明空师父的戏法变得很好,但占卜却不成,昨儿个我丢了个东西,让他帮我占卜,他占卜出东西丢在西面,结果我是从东边找到的。”
明空是李闲云在护国寺的法号。
nai娘怕魏姝会觉得晦气,便又说道:“空明师父的卦,是半点儿准头也没有的,公主别放在心上。”
李闲云被nai娘的话说得有些尴尬,他相面还好,于卜卦上确实是个半吊子。但他还是坚持说道:“今早起床,我便感觉周身灵气充盈,这才特意为公主卜了一挂,有灵气加持,此卦定然是准的。”
魏姝听他越说越玄幻,怕又要提些鬼神难测之事,便说道:“那不如你再为自己卜一卦,算算你的舌头最后还会不会留在自己嘴里。”
李闲云闻言,终于老实地闭上了嘴。
魏姝还是按照计划出了门,进宫到了勤政殿后,却正好碰上皇叔在和朝臣议事。
魏姝正要去偏殿等候,不防御书房的大门突然被从内打开,七八个官员鱼贯而出。
魏姝避之不及,几个官员也都看见了魏姝,少不得都一一上前行了礼,这才退出殿外。
魏姝却意外地在这些官员中,看见了徐子期。
徐子期一个六品的少尹,混在面前这些尚书阁老中间,着实有些突兀。看来上次情诗的事澄清后,徐子期非但没在皇叔心中留下坏印象,反而越发受器重了。
虽然之前情诗的事没有传开,知道的人并不多,但为了避嫌,魏姝并没有同徐子期搭话的意思。
谁知徐子期却在行礼后,主动近前同魏姝说起了话:“之前的事,听说是公主央嘉王帮的忙,微臣在此拜谢了。”
他话虽说的含混,但两人都清楚指的便是情诗的事。
徐子期朝魏姝又拜了拜。
由于情诗里的那句“昭昭我心,皎日为期”指向太过明显,而且情诗也是仿着自己往日的风格所做,即便有嘉王的澄清,徐子期也猜到,只怕其中还另有隐情,那首诗恐怕不是公主写给嘉王的,而是自己被人栽了赃。
故而,他才会对魏姝道谢。
魏姝不在意道:“不必道谢,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况且你也是受了无妄之灾。”
徐子期却忽然又说道:“但臣以为,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先皇不在了,今上和皇后便是公主的父母,公主便是想同嘉王复婚,也该先禀明‘父母’,不该自己私下联络嘉王的,如此于礼不合,惹人非议。”
他目光又扫过魏姝今日的装扮,魏姝今天穿着的衣裳,是素有寸锦寸金之称的云锦,福庆如意的云肩上,也镶着各种宝石水晶和珍珠,可谓华贵异常。
徐子期便又皱了眉道:“公主身份贵重,一举一动为天下女子表率,着实不该太过追求奢靡华丽,公主若能改掉靡费之风,像平宁公主那般言行有度,自我约束,前朝那些总是弹劾公主的御史,便能消停大半了。”
魏姝已经一年多没有见过徐子期,没想到再见,这人说话还是这么的不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