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珣接到埴郡闹瘟疫的消息就命人把患病的人隔离在一定的区域里,再向其他地方调药材和大夫,然而这瘟病猛厉,短短四、五日内便能取人性命,先天体弱者只要两日就熬不过,与患者接触过的人同样被隔离起来,许多百姓害怕疫情扩散,纷纷想往外逃,却都被晋珣的封锁令困在原地。
晋珣找藉口拖了两天,故意带卫璣游山玩水,却让卫璣察觉他的意图,暗地溜掉,自个儿先跑回埴郡。卫璣这才发现疫病传播的区域遭到封锁,他和楚云琛的住处亦然,他悄悄潜进隔离所,有几个还能正常走动的人头脸罩了几层白纱布在病人间忙进忙出,倒着呕吐腹泻的秽物,或是给病人喝水、帮患者擦汗,其中一人个子瘦小,动作却相当俐落,还能指挥别人并分派工作。
卫璣想都没想就跑过去拉住那人的手喊道:「云琛,你没事吧?」
少年先是愣住,而后反过来捉住卫璣的手骂道:「混帐,你来做什么!」
「我担心你的情况。你能离开却不走,是放不下他们,那我也来帮忙。」
「我自有一套保命的办法,你看你这样──该死的。」楚云琛将罩脸的白纱解下,粗暴的揪过卫璣衣襟把人拽近,牢牢将它系到卫璣脸上掩好口鼻,又骂了句「他娘的!」
卫璣却不恼,反而很开心,他知道楚云琛原来是紧张他的,以前在谷底老觉得这傢伙只拿他当消遣或宠物,现在却觉得他们像家人、兄弟一般亲密,那心情再好不过,想着竟然「呵」的笑出来,被楚云琛捶了下胸口。
「疼啊。」
楚云琛瞪他,烦躁道:「哼,你还知疼,怎不知死活了!」
「我怕你染上瘟疫。」
楚云琛见他确实紧张自己,已有百年不曾有过被关怀的感受,一剎那也感到微微心软,但很快又开始焦躁起来,推开他说:「你快走,我不会有事。」
一个高大的人骂骂咧咧衝进来吼道:「楚韜,人呢,死哪儿去啦!」
卫璣瞠目结舌指着来人,抖着嗓道出对方姓名:「邹、邹支天?」
邹支天一时没认出是卫璣,哈哈笑道:「唷喔──看来我还是挺有名气的嘛。」
偽楚氏兄弟笼罩在黑线里,邹支天一把抓住卫璣说:「咦,新来的?」
楚云琛出面道:「是我朋友。」
话没讲完邹支天就把卫璣的面罩揭开,卫璣咧嘴扯开笑脸说:「嗨,邹阿姨。」
「是你?阿姨你个头,我也才二十八岁!」邹支天拍了下卫璣脑袋,又帮他把面罩系好,给他指派事情做,楚云琛看他根本不打算离开,也只能叹气。
邹之天把卫璣带到长屋后边院里,小空地正煎熬着十多壶药,簷下站着一个灰白长鬚的蓝衫男人,五官却并不苍老,邹支天把人扔给对方就说:「臭小子,你在这儿帮忙。」
「邹将军!」
她回头睨他一眼,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勾起嘴角瀟洒笑说:「去你娘的,我人都在你们梁国了还跟你计较旧事不成。噯,叶先生,他就交给你啦。」
蓝衫男人应了声,对卫璣招手,用相当斯文温雅又带了点梁国京腔的嗓音说:「敝姓叶。叶逢霖是我的姓名,曾经在常陵国待过几年,是邹娘子的西席。」
「邹娘子……」卫璣表情微微抽了下,梁国京城人称女子为娘子,常陵国则称姑娘,西席的意思嘛,他记得以前云海山庄的胡常归教过,是指老师。
「陪我在这儿煎药看火吧。」叶逢霖客气说道,并开始教卫璣如何顾火侯,或吩咐他将熬好的药汁倒好端去给病患。
忙了一整天,晋珣赶回埴郡,催动内力朝隔离区里喊话,要卫璣快点出来,没多久高墙里飞出一隻纸飞机,古人自然不懂那张生纸折的是什么,但这也不是重点。
晋珣毕竟是皇子,隔离区的墙外有人搬来座椅、为其撑伞遮阳,他喝着香茗,纸飞机恰好落在他鞋尖,他拾起展阅,驀地将杯子往墙壁砸烂,咬牙切齿,气恼得脸都红了。
「好你个……楚中天。」
卫璣把叶逢霖开的药方及救护病患等需求写在纸上,折成飞机拋射出墙外,刚要离开就听见晋珣砸杯的声响,苦笑了下,他想对方毕竟是皇族,再怎么跟江湖人士往来也犹然是尊贵骄傲的男人,又怎可能凭着一时对他的喜欢而为他做那些请求呢。
他走进簷廊,楚云琛就迎上来对他说:「张口。」
「干什么?」
「给你吃颗药,叶逢霖说是强身的药,多少能抵抗得住瘟疫侵身。我吃过一颗,留了一颗给你。」
「谢谢。」卫璣很顺手接了过来,正要扔到嘴里,就发现楚云琛专注盯着自己,他拢手将药丸塞回楚云琛手里说:「别骗人,你没吃吧。叶先生没料到会多冒出一个我,现在这里资源有限,这药你自己留着吧。我身强体壮,没那么容易倒下。」
楚云琛拿着药伸直手臂凑到他面前,表情相当难看的说:「你给我吃下就是。」
「那一人一半吧。」
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