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尚且低垂,天边远远的地方,才透出了一点点灰白,柳江新已经起身坐在床头,今天要比平常早起很多,门外还没有当班的太监可以招呼,拧了条沾shi的毛巾便往自个儿脸上一抹,清凉舒爽顿时Jing神为之一振,简单披了件袍子便坐在书桌前,窗外微微的光亮透入屋内,四周一片沉寂,只有偶而听见清风吹拂门帘而起的沙沙声,柳江新拾起搁在桌上的一封有点陈旧的书简,沉思许久,轻叹一口气说:「终于,今天终于来到了,一切,是该有个了结的时候了。」
柳江新在家排行老四,上有一个姊姊跟两个哥哥,家境并不是很好,常有一顿没一顿的挨着过日子,所以在柳江新很小的时候,便送给了远房的亲戚收养,这一过去,柳江新的日子更不好过,根本被当成下人在使唤,所以童年对柳江新而言,是一段极为苦难的岁月,但是从小就是这样呀,所以根本也不知道甚么是幸福的生活,日子就这么一天过一天。不过,家里多一口吃饭的嘴,最终还是让这亲戚嫌弃,逮到机会,乾脆託人,就把柳江新送进了宫里,成了小太监。
身体的苦痛很快就过去了,接下来,柳江新有了全新的生活体验,衣食无虑的日子简直是以前想也不敢想,要干的活也不比以前多,况且只要手脚机灵点,嘴巴说话甜,能讨得大太监的欢喜,生活要比以前好的太多了。
随着年纪渐长,懂事了,开始想着家里,幸好太监们多有同理心,都会互相帮忙探听各自家里的状况,接着帮忙把奉餉託回家,晓得家里的生活有所改善,便会感到在宫里当差是值得的,柳江新也是这样,几年下来,知道家里已经可以置產买房,全家有了安定的生活,也是非常安慰。
随后因为柳江新被选入圣心策,便失去与家人的联系,更何况是圣心策的司灵堂,在这方面的规定更为严格,是必须彻底断绝与外界的交往,直到柳江新接任执春秋之后,才辗转得到一封二十多年前便已寄来的家书。
这封家书是大姊託人寄来,意思是说,原本家中经济已见好转,两个哥哥一个垦地种田,一个营生买卖,生活都过得很好,两老还急着为哥哥们媒合娶妻,但老天爷捉弄,竟在一年内,两位哥哥相继病死,两老悲愤之馀,不久亦鬱鬱而终,简单几行字,却看的柳江新肝肠寸断,久久不能自己。
窗外晨光渐亮,门外已经可以听见有人在走动,再次拾起这封家书,柳江新已经没有激动的心情,点起火摺子,只见这封陈旧泛黄的书简,随着火光的燃起,成了灰白的馀烬,柳江新轻轻盖上炉盖,起身轻拍衣袖,招唤着服侍的太监入门,更衣换装,准备迎接他这一生中,一个新的转折。
『天命阁』前,除了门外多了一些卫士、两旁应接的宫女之外,跟平时的景象差不多,不过,却看到柳江新穿戴整齐,打理庄重,站在阁楼前候着,今天是执司灵使的执印大典,只剩下最后两批人员要下去这地宫,因为这两批人地位不同,所以柳江新特别在门口等候。
这时从门外匆匆走进一个人,手里提着个大包袱,走过柳江新时便作揖参拜说:「执春秋大人,您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呀。」
柳江新回过头,原来是行务堂的林弘,柳江新看着他手上拎着个大包包,便说:「原来是林执事,看你最近忙进忙出的,可辛苦你了。」
林弘回答说:「哪里,这是应该的,这大包袱里装着件毛皮披风,是给总管大人备着,怕待会坐木篮子下去时,一不小心给着了凉,就糟糕了。」
柳江新说:「呵呵,还是林执事你办事细心,小地方你都琢磨的清楚。」
林弘笑着说:「执春秋大人您过讲了,倒是刚刚见您一直看着这『天命阁』的牌匾,看着好像都出了神似的。」
柳江新有点不好意思的回说:「这倒是,这倒是,唉,咱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这牌匾,就突然想到,当初这『天命阁』还叫『深渊阁』的时候,咱们大清摄政王爷初次来到这个地方,第一次接触到有关仙域灵宫的事情时,心里头不知道是怎样想这样的事情,咱想,摄政王爷一定是非常吃惊,但是,摄政王爷不愧是打江山的人,不但很快的接受这样的事,更善加利用,这才有了咱们今天的圣心策呀。」
林弘说:「呵呵,执春秋大人您说的是,不过,当初蒙利大人不知道是用了甚么办法,才能说动摄政王爷,这蒙利大人可是更不简单呀。」
柳江新笑着回答说:「说的是呀,这蒙利大人想必是费劲心思,才能说动摄政王爷,的确是不简单。」
林弘说:「蒙利大人固然不简单,但执春秋柳大人您更是难得,为了圣心策的未来,如此费尽心思,不计较自己的功名富贵,甚至寻得仙格奇人,令皇上重新看重咱们圣心策,圣心策所有的人,无不敬佩执春秋您的无私大我呀。」
柳江新说:「林执事您言重了,只要圣心策能得皇上重用,咱的功名又算甚么,早早将执春秋之位,顺利交给仙格奇人,将圣心策发扬光大,咱可就可以享享清福,就算没功名,一点点富贵还是有,咱这样做,可也是为自己盘算呀。」
林弘呵呵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