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芜过去同他们汇合,停停走走,又过一月,她们终于抵达了林霜的故里,名为龙镇关的地方。同行者本就不多,他们亦有要去之处,一同吃过饭后,他们便在此分别了。
“我其实也没回来过,我和姐姐都是被师父收养的。”
应芜背着手看看关门,又说:“龙镇关,此处可有龙主?”
“在往东走数百里便是东海,恐怕是在说东海龙王吧?”
应芜点头,随她一同进了去。
魔灾并不在此处,而是在远镇,百姓苦不堪言,往来修者众多,根除的却没几个,总是反反复复。
镇中人称不上多,街头巷尾散落着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但也有高门大户,到城中心,勉强称得上繁华,应芜和林霜找了个地方落脚,应芜刚想喝茶,忽然吹来一阵风,她猛地回头,喃喃:“师尊?”
“尊者也来了?”
应芜不会认错他的气息。
实际上,她偶尔会在路上察觉到一点他,就像他的一部分,像他的血ye,散布人间…但都没有这次强烈。
应芜道:“我去看看。”
林霜干了杯中茶,她紧随应芜,应芜远远便看到了一株雄伟的大树,枝叶繁茂,遮天蔽日,应芜痴痴看着那树,又加快脚步,果然看到一家道观,这树便在馆内。
馆中供奉着叁位尊者,中间便是她师尊的塑像。
尽管不像…
馆中道士看到二人,端详一会儿才道:“两位仙姑,可是想要在此落脚?”
应芜却指着这棵树道:“这是何物?”
“此乃龙镇神树,是当年玉清天尊看关中战乱纷繁,尸横遍野,妖魔横生,特地取下一指,矗立于此处,镇压亡灵。”
应芜心中大震,她忙问道:“一指?何谓一指?”
“自然是手指。”道士捻须,笑道,“尊者生于天道,rou身不过尔尔,舍这一指,能救苦于万难,居功甚伟啊…”
应芜浑身发抖,她伸手去碰那树皮,果然感觉到生脉流淌,那道士刚想阻止,见她能直接触碰,便将话头收了回去。
“两位仙姑是为成平坡的魔灾而来?”
林霜点头,“前几年听闻有修者镇压此处魔灾,便没有直接前来,这次过来看看,怎么又有魔灾兴起的传闻?”
道士叹息:“本来相安无事,但二十年前,此地再陷战火,尸骸遍地,恶鬼妖魔滋生,再加上大疫大旱,此地生息更是大不如前,城中无家可归之人有,城外饿死者也有,官府施粥,也不过做做样子,天灾人祸不断,魔灾如何安定?”
林霜也叹了一口气。
“倘若二位仙姑要去那魔灾深处,还是要白日前去,夜里鬼祟众多,要多加小心。”
“多谢。”林霜又道,“应芜,我们…”
却看应芜还是抚着树身,一动不动。那道士道:“仙姑可是在看那伤痕?唉…百姓愚昧,觉得神树的汁ye、树枝、树叶都能庇佑自己,五百年来,割伤树干、劈砍枝杈的事时有发生,所以这树伤痕累累,百年前,有位修者控诉刁民愚蠢至极,竟敢损伤神树,就自己出资建了这道观,让我等告知愚民这树的来历,这样毁害的事才少了。不过也有铤而走险之徒,总是想剜去些好处,小道不才,想了个好办法,就是将这雷符用红绳捆在树身上,要是有心怀恶意者靠近,这符箓就会电他一下,让他长长记性,我这等修为,肯定比不上两位仙姑。”
“确实是个好方法,看树皮已经快要长好,恐怕不出百年就能恢复了吧?”
“正是如此。”
林霜又唤了一声应芜。
应芜握紧拳头,林霜看她情绪不佳,便劝道:“愚民便是如此…尊者镇佑此地百年,神树并未倾倒…”
“那也是我师尊神识庇佑!此树生脉流转,都是他的血ye!尔等愚民竟敢剜去他的血rou,愚蠢至极!”
她突然抬高声音,道士和林霜都吓了一跳。
应芜双手捏诀,一时清水如泉,在她脚下生出一朵白莲,又缓缓荡开,水脉环绕,树上伤痕逐渐愈合,林霜不禁道:“修补神树要耗费不少灵力,小师祖莫要冲动。”
应芜并未听从,只见这树又生长了数丈,树上的伤痕不再,树枝摇曳,轻抚过应芜的脸颊,好似他的劝诫,应芜才收起灵力。
她站在树荫下,轻轻吸了一口气。
道士不敢再言,俯身行礼,默默退下了。
一人一树,随风无言。
林霜轻声道:“阿芜…是我不知,此地有尊者圣体…”
“难道还有我师尊其他…”应芜咬唇,心痛到不敢再言。
“玉清尊者是灵修…他的rou体能再生,所以…我听闻妖魔横生之地、生脉衰竭之地、苦厄之所,都会有…会有尊者舍出的圣体,你,你原不知吗?”
其实林霜也不会觉得心痛,只是惊叹敬仰,就如同世人一样,一身敬畏,却不怜爱,但她能理解应芜的心痛,如果是自己的师尊,她也会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