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忙碌的守护神阿瑞斯不可能天天来当城邦的裁判。有时候公民们甚至能够为掉落在别人土地上的羊毛归谁所有这些小事吵一天。
王室成员一般也不干预审判。于是最终裁决权还是在五位陪审官手里。
也不知五个人抽的什么风。方澄穆pi股没坐热几人就投票:底下的公民冒犯执政官,我们一致裁定他有罪。
潘达罗斯从小蓬莱泅水回到特洛伊,依旧能当将军。必定有他的本事。
他的本事就是贿赂。尤其贿赂陪审团的法官。
久而久之,当上陪审团就能获得一大笔来自潘达罗斯的资助,反倒成为人们争当陪审法官的动力。
所有的法官都向着潘达罗斯。他连法庭就不必上,人证都不需要当,法官们就定了方澄穆的罪。
坐在最中间,年纪最长的法官道:公民方澄穆啊,我以阿瑞斯的名,给出你的判决。藐视执政官,你将被流放到城邦以外,为期五年。
前来给方澄穆的东北山区农人们大呼法庭不公。
他们的呼声一点用都没有。特洛伊的法庭从来不会因为几个刁民大声抗议就改变裁决。
把方澄穆押过来的帕里斯王子舒口气。
陪审法庭既判决方澄穆有罪,那就是肯定他把方澄穆抓过来受审的行为是对的。
他的面子总算保住了。
尽管帕里斯知道,这些陪审官肯定收过潘达罗斯的黑钱。
战神明明袒护方澄穆,怎么可能流放他呢?法官们肯定在瞎说。
不过不要紧,反正是陪审法庭的裁决,到时战神要发泄怒火,就朝潘达罗斯和受贿的法官们发泄去吧。
帕里斯心满意足地离席回宫。
坐他身边的埃涅阿斯喊道:我,特洛伊的王子,要求法庭重新审理。
帕里斯劝他的兄弟:事实确凿,没有必要重审。你少折腾。
埃涅阿斯置若罔闻。再重申一遍刚刚说过的话。
帕里斯十分恼怒弟弟藐视他的尊严,加重语气:我说不用审。散了。
埃涅阿斯指着放置在广场正中央的石碑:先祖律法第三条,王室成员有权要求陪审法庭重新作出裁决。
帕里斯身为王子,好歹念过几天书。石碑上的字明明白白,的确有这么条规定。
其实即使石碑不写,特洛伊的城邦里也遵循着这条原则。王权高于公民权,当然能够干预陪审法庭的裁判。
帕里斯当然要维护王室的权力,不耐烦地坐下,两腿一伸:审。
陪审法官面面相觑。
眼下埃涅阿斯王子护着方澄穆是显而易见的了,那么他们该不该改变判决呢?
不变,得罪王子。变,得罪将军。
从前大家都以为潘达罗斯的好处费很好拿,现在是真真犯愁。
特洛伊的法庭不甚规范。
潘达罗斯明目张胆地嘱咐随从跃上审判台,在几位法官面前耳语一番。
代言人说的是:王子只叫你们重审,没叫你们改判。
法官们被说动了。三下五除二再次裁决方澄穆有罪。
方澄穆第一次被判有罪,心里还有些不安;这次再被判有罪,他就一点也不怕了。
他知道埃涅阿斯肯定还会帮他。
果然埃涅阿斯紧接着说:再审,以王子埃涅阿斯之名。
陪审团这回可彻底明白。
只要他们还判有罪,埃涅阿斯就会一直要求重审。
潘达罗斯让他的代言人发话:王子埃涅阿斯,你袒护城邦的罪犯,难道不怕战神的怒火?
埃涅阿斯镇静得很:法庭尚未定罪,没有罪犯之说。我所庇护的是同你们一样的普通公民。
潘达罗斯吓不住埃涅阿斯,就去煽动帕里斯:神武的帕里斯,你难道要放任你的兄弟耽误战神的裁决?请用你王室的身份,结束这场无谓的争端。
帕里斯才想起他也有权力向法庭宣布:我也是王子,我说不用审。
我的兄长,律法只说王室成员可以要求重审,没说王室成员能要求不审。该审的就非审不可。
埃涅阿斯伶牙俐齿,帕里斯一回合就败下阵。
潘达罗斯见实在兜不住,就想顽抗到底。
他对五位陪审法官道:有罪就是有罪,不能因为重审就变成无罪。凡不能辨别罪犯的,就不配享有法官的荣耀。
法官们都听出来了。将军的意思是,要谁改判无罪,就要把贿赂的钱收回去。
那可是极大一笔钱,足足能抵一个人五年的口粮。
特洛伊的法官一年选一次,来年他们大概率不能选上,那就还得回去当农民。
潘达罗斯这笔钱能免去他们五年的风吹日晒田间cao劳,怎能叫人不心动!
法官们咬咬牙,跟定将军走,跟定他的钱走。
有罪。
再审。
有罪。
再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