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沅也不想承认自己这般黏人。但她没有办法。
从前被她放在心里的只有相识多年的亲友,他们心疼爱护她,但凡能出现在她跟前,绝不会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待着。
薛承璟唇角抿紧,放在舒沅眼里,便是心虚的意思,酸涩漫上心头,眼睫微垂,看上去可怜得紧。
薛承璟抬手抱住她,舒沅挣了挣,无力地垂下头,轻声道:“你知道,我平日不这样的。”
这大约便是县主曾说的男色误人了。
可话一出口,舒沅才觉得自己好像那嘴硬的嫌犯,双颊羞愧地发烫。
薛承璟捧着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
他眸光幽邃,放在她下颌的手指修长有力,但极少的触碰也令他指节紧绷,声音平静如常,诉说着他早已犯下的罪状:“是我不好。你不在身边时,我想把你放在眼前。再多看一眼,我去往别处,都恨不得把你放在袖子里,永远地陪在我身侧。”
舒沅被他按在怀里,除去荷花的清香,他的气息亦是萦绕周身,她感觉心都被泡得软乎乎的,不自觉开口道:“那你可以多想一想。”
薛承璟摸了摸她绯红的耳尖,勾唇轻笑,没说话。
何止日思夜想,简直魂牵梦萦。
夹在中间的荷花皱了,舒沅赶紧把它们解救出来。
湖上菡萏开得极盛,荷叶接连。抬眼望去,看不到月亮的倒影,只有粼粼波光,耳中虽有阵阵蝉鸣,亦是温柔宁静。
舒沅背过身,仰头看向天际,未至十五,今夜的月亮并不圆满。
薛承璟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沅沅喜欢月亮?”
舒沅回首看他,一脸不解。薛承璟道:“听人提起你的ru名,故而有此猜想。盘盘这个名字,很可爱。”
舒沅和他并肩坐下,两人身侧是无边无际的莲叶,共享这片刻安宁。
“我告诉你,但你不能笑话我。”舒沅攥紧了袖角,看着他点头,才继续说了下去。
“我从小身子就不好,经常喝药,娘亲和哥哥说我在不记事的时候喜欢装在盘子里的吃食,装在碗里的都要费很大功夫才能喂下去,总怀疑里面装的是汤药。还有,我抓周的时候抓的是一个小玉盘。”
舒沅又转眸看他,“这下你知道了。作为交换,也要同我讲你幼时的一件事。”
朦胧月色下,薛承璟唇畔挂着浅笑,长指转了转手中莲花,在他身前投出一片Yin影。
“我十岁前过得艰难,许多琐事都记不太清了。唯有一事,如今还记得当时情景。隔壁小孩和他家妹妹吵架,他便说不要这个妹妹,要娘亲给他生个姐姐,因此又被他爹打了一顿。”
“晚些时候他又跑来找我诉苦,说妹妹就是麻烦Jing。过了一会儿又扭捏地补了一句,她有些时候也挺可爱的。”
薛承璟倾身抚了抚舒沅脸颊,续道:“我的沅沅一直这般讨人喜欢。”
舒沅适才想起幼时自己闹腾着不肯喝药,眨了眨眼,十分心虚。
“不乖的时候也很令人喜欢。”薛承璟又道。
舒沅轻嗯一声,心跳怦怦地快了些许。
“沅沅还要继续么?今早做的事。”薛承璟忽而开口道。
月色之下,他墨发微散,如玉脸庞近在咫尺,舒沅怔了怔,目光掠过今早触碰过的眉眼,脸不争气地发红发烫。
作者有话说:
过年有点忙,更新时间不大稳定。距离完结应该还有好几章。
◎总算挑了种干净的死法。◎
薛承璟眼睫微垂,静静凝视她,仿佛是在等候她垂怜。
舒沅手心攥紧,长睫不安地颤动。
他这副模样,谁能看得出他白日冷峻威严,矜贵冷漠的样子。行至何处,迎接之人皆是恭谨万分,在下首战战兢兢不敢抬头,小心地等候他发话。
只看近几日,他沿着许燕那条线便牵扯出许多涉事之人,毫不留情地断其生路,那些人伏地哭号,哀求不止,也没让他有半分心软。
在她眼前,却又显露出旁人不能窥见的另一种神色。
嘉怡县主和离后与青年才俊来往甚密,在风月之事上得了颇多乐趣,府中面首也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听话,很懂得如何讨女子欢心。
舒沅曾去县主府上做客,见过那些养在她府中的男子,他们容色甚好,琴棋书画也不在话下,语声温柔,同县主调笑时各有风情。
舒沅想起那年沈彻和薛承璟在自家比武场射箭,便有不知内情的小公子说她年纪轻轻便开始做这种事,那人说这话时神色古怪面色绯红。
如今舒沅才明白过来。不过那日当真是冤枉她了,彼时不过想把薛承璟放在她眼前罢了。
但现下……
他们之间真的不大清白。
舒沅忽然想起他先前说若只是裴见瑾,她也不能与他分开。
舒沅此时在心底没出息地赞同了这句话。
单论他这张脸,她也是极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