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宁当初到聚仁堂的第一日便遇到了还是裴见瑾的三殿下,当时吓得他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但后来见殿下与姑娘情谊颇深,便渐渐放了心。
在薛承璟出京的这一年里,谷宁颇有眼色,时不时地同舒沅讲一讲薛承璟在云台县时的趣事。虽那些也是谷宁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但聊胜于无。
谷宁总觉得,他溜须拍马的手艺一等一的好,姑娘重用他,指不定就有这个原因在呢。
这些天,殿下和姑娘不如以前亲密,谷宁都看在眼里。
正好林颖找上门了。林颖不就是姑娘对殿下施与援手的铁证?且传闻中,林颖当年与殿下关系非同一般,那更是一桩美事了。
谷宁越想越觉得自己差事办得好,往门前一站,目光如炬地盯着过往行人,生怕错过了林公子的行踪。
书童引着林颖到了聚仁堂前,侧身道:“公子,就是这里了。”
林颖面容周正,一身青衫。他待书童向来温和,此时抬眼打量聚仁堂里外,却轻轻皱了皱眉,但思及姜家小姐所言,便定了定神,抬步往聚仁堂走去。
谷宁眼尖地发现了青衫书生,两步迈作一步地迎上去,温声道:“多年不见,可是林公子?”
谷宁面上胎记令人印象深刻,林颖又是博闻强识之人,一见便认了出来,心中稍定。
林颖点了点头。谷宁脸上笑容愈发灿烂,像迎财神爷一般把人请了进去。
谷宁记得舒沅的吩咐,没敢耽搁,不多时,便将林颖带至舒沅见客之处。
谷宁朗声道:“姑娘。林公子到了。”说完,谷宁还悄悄看了眼舒沅的神色,看到姑娘面有笑意,谷宁神清气爽,回头朝林颖笑了笑,而后退了出去。
林颖见到屋中这位姑娘,神色微变,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对面那位眉目如画的娇小姐温声问道:“听闻林公子从前与我家表兄感情甚笃,且令慈对他多有照顾。多谢林公子了。”
林颖落座,从侍婢手中接过热茶。闻言,心中也知晓了舒沅身份。
林颖眉心微皱。当年出钱为他医治之人,分明不是侯府中人。那年林颖病愈后,曾去恩人府上拜访,这是千真万确没有差错的。
多年未见恩人,林颖昨日听姜依依所言,便以为是那一位,这才匆匆前来。
为何就连当年在医馆做事的谷宁也误会了?
林颖稍作思索,便明白了。大约舒小姐当年的确拿出了银两,且叫谷宁看在眼中,只是那恩惠未落在他头上而已。
林颖温声道:“当时邻里和睦,谈不上多有照顾,有来有往罢了。”此话说完,却不知该如何澄清旧事,毕竟舒沅当年也是真心想要帮他,只是叫人占了先机。
舒沅一想到薛承璟年幼时是与面前这位公子相伴长大,便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见林颖态度温和,舒沅更是满意,闲话片刻后,又道:“幸好当年我没有错过时机,林公子温文尔雅,才学亦是上等。有你这般人物在他身侧,真是好极了。”
林颖从中听出了舒沅的遗憾和庆幸之意,心底轻叹。
当年临近几家能读书的孩子,便只有他和三殿下。那时带着三殿下的是位年老的嬷嬷,两人生活很是艰难。林母心地善良,常在他们上学时去往隔壁,同老人家说话。
林颖自那时起,便知晓隔壁那位小少年生活格外艰难。
没有依靠的羸弱少年竟是宫中丢失多年的三殿下。林颖每每想起,都觉得造化弄人。何况与那位有血脉渊源的亲友?
姜依依在不远处的茶庄二楼订了雅间,目送着林颖主仆二人走进聚仁堂,紧紧捏住手中绣帕,待那二人背影消失,姜依依才松了口气。
姜依依端起茶盏润了润喉咙。
只要一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姜依依便克制不住地弯起唇角。
待林颖戳穿当年之事,舒沅失了恩人身份,应该会大惊失色吧?
姜依依登上马车,一路往镇国寺驶去。姜依依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昏昏欲睡之时,马车却急急停下。
姜依依面露不虞,正要斥责车夫,却透过车帘隐隐听到车夫行礼声。
不等婢女掀开帘子,便有一股风将车帘卷起,薛承璟脸色沉冷地盯着她,眸中如覆霜雪。
姜依依略带慌乱,又有些窃喜,连忙下了马车,她掐了掐手心,唤了声殿下。
李瑞福平常最是冷静,此时面上也带了几分焦急,声音中暗含威严,问道:“姜小姐将林颖带去了何处?”
姜依依心跳微快,咬了咬唇,大胆地看向薛承璟,强自镇定道:“听说曾有人施恩于他。我将那人的消息带给他,他便前去拜访了。”
李瑞福来不及管姜依依,想到明致大师的嘱咐,生怕主子动气,连忙道:“先前已叫迎雪赶去。殿下放心。”
话毕,李瑞福却见主子的面色似乎又冷了一分,气势愈发冷峻迫人。
姜依依面对此情此景,心中犹如烈火焚烧,忍不住道:“望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