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幅勉强还看得过去。可沈澜要求甚严,舒沅也不好拿这个交差,便又取了纸。
许是Jing神不佳的缘故,舒沅多次出错,反而连第一幅也比不上了。
沈澜虽然没说什么,舒沅却像个犯错的学生,显得有些无措。
沈澜垂眸往案上扫了一眼,无奈道:“幸好殿下这处,颜料是够你用的。”
舒沅闷闷地嗯了一声,有些失落地垂着头。
在沈绫眼里,就像是舒沅已经做好了受训的准备。沈绫紧张兮兮地盯着兄长,生怕他又说些不中听的话。
沈澜看了舒沅一眼,声音放轻了一些:“我和阿绫便先走了。许是有人在旁,你不大自在,多练一练便好了。”
他们走后,舒沅再接再厉。
一壁努力静心,一壁勉力回忆着方才沈澜提点之言。
可有许多事,便是知道那个道理,一双手也不听使唤。舒沅又犯了难,正想按着往日习惯画下去,却忽然有一只手贴了过来。
这是大公主安排的地方,舒沅哪里想过会有人过来。且还是个男子。她心头慌乱地不得了,正想躲开,便感觉到来人抬手在她背上轻抚了抚,带着安抚意味,只碰了一下。
舒沅慌里慌张地抬起头,黑眸沁着水雾,如受惊的小兽般惹人怜惜。
舒沅看清身后那人是薛承璟,先是放了心,然后便有种强烈的羞恼袭上心头。她方才那些乱糟糟的画还堆在一旁。
舒沅脑中乱糟糟的,低下头才看到他接过她手中画笔,在纸上添了几笔。
舒沅没心思去看他画得如何,他实在离得很近。
舒沅从前便知道,身量高大的男子处处与女子不同,双手是要比女子大的。但以前从未有过比较的机会,此时她看得很清楚。
舒沅不敢抬头看他,好一会儿才把目光放到画纸上。
薛承璟知道她心不在焉似的,偏偏还要问:“可看懂了?”
舒沅深觉自己此时便像那些顽劣的坏学生,但好半天也说不出违心之言,只好道:“没有。”而后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很坦诚地认了错。
舒沅肤白似雪,微微泛红便格外明显。方才他靠近,她受了惊吓,发上的流苏簪摇晃不休,乌润双眸也蒙了层水雾。
薛承璟垂眸,便能见到她颈后粉白的肌肤,正说着话,她圆润的耳垂也红了个透。
叫她看了这么一眼,薛承璟便有些后悔了,轻轻移开目光。
作者有话说:
想了想,还是给男主改了名字。
◎以前的裴见瑾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舒沅。◎
一年未见,她在他面前似乎变得有些拘谨。薛承璟见她如此,道:“今日便先练这个。”视线在她画作上停了停,唇角勾起浅浅笑意。
古人言,遇物而诲,相机而教。她现下将这物画得有个模样便好。
舒沅侧过身,摸了摸他方才触碰处,抿了抿唇。
大约是许久不见,她才会有此怪异之感。舒沅又揉了揉手腕,将浮现的纷乱梦境理了个干净。
心不在焉地听他说话,懵懂地点点头。
舒沅自小便知道迎难之上的道理,想着她这些天被梦境搅扰得不得安宁,便主动道:“殿下回京这几日,可得了空闲。去岁没能同去踏青,如今可有这个机会?”
硬着头皮说出这些话,舒沅心跳都快了些,手腕似乎变得又麻又痒。
良药苦口。这种事,大约也是一样的。
再多相处几日,将她的心定下来,便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薛承璟沉默两息,明致大师所说犹在耳畔。他搁下笔,腕上佛珠发出脆响,温声道:“近来多有不便。”
他手腕线条清晰,比旁人生得好看。若说从前清瘦,还带着两分文弱书生的纤弱,而今便已完全是个成熟男子的模样。
在边境几入危境,经了一番艰辛才平安抵京。这只手,能作画写诗,亦能搭弓提刀,清瘦却有力。
舒沅看到他手上那串佛珠,心底微动。
以前不见他信神信佛。他先前清清冷冷,难以用常人心思揣度。虽说佛珠出自寺庙,貌似在于红尘之外。
可只有尘世中人,心有所求,才会佩戴此物。
且见他态度温和,似如往常,舒沅的心定了下来。
“以前叫我裴六哥哥。现下又唤殿下,阿沅是同我生分了?”薛承璟唇角微勾,侧眸看她,眸中似有星光浮动,漆黑又勾人。
“没,没有。”舒沅矢口否认。
薛承璟颇有耐心,循循善诱:“那该叫我什么?”
舒沅想了想,犹豫道:“三表兄?”
薛承璟眸光微停,好像是不大满意,但片刻后仍是嗯了一声。
好歹比先前要亲近一些。再言,往后还有再换的余地。
大公主将舒沅安排在此处,也不是所有人的必经之地。舒沅大约猜到他有事在身,是半道过来的。